卷一:北林有燕,羽若雪兮 第十四章:情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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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安之韻,在於那與世隔絕般的安寧,這份安寧夾雜著漠北獨有的味道,不禁讓元青覺得雅安的偉大。這片土地上開墾出來的何止是索倫人的日常生活?那更是一個民族的繁衍生息。
他抬頭遙望甄朝的方向,腦海裏回憶起曾經的種種。這一次,他沒有提前對誰說過要禦駕親征,所以在乎他的人會安穩地過著。倒是那索莫蝶得知自己的爹爹要出征,她心裏肯定不是滋味吧。元青默默地想著。
這時,他腰間突然一緊,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
“元青。”烏雅輕喚著。
他轉身,將她擁入懷中,親吻著她的額頭說道:“怎麼了?”
烏雅想了想,道:“這幾日,我總覺得心神不寧,像是要失去了你一般!”
元青愣住了,他不禁猜想著烏雅是否已猜出他要禦駕親征。可是烏雅的心裏耿耿於懷卻是他與索莫蝶的私會。也許,男人真的無法去明白一個女人的醋勁有多大,更不會去明白女人是多麼敏感的動物。他輕拍著烏雅的背,像哄一個孩子一般,說道:“不會的,你永遠都不會失去我。”
這是否算是一個諾言?元青不想將它作為諾言,因為這天下間,哪個男人都可以給女子一個諾言,就是擁有帝王之心的男子不可給一個女子最純真的諾言。
“元青,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烏雅說罷,便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雙唇。她唇間一抹清甜讓元青著迷,於是他像個吃不飽的孩子一般,深深地吸吮著她的雙唇…。
片刻之後,他放開烏雅,又抬起手將她的秀發理理好。好似最無意,卻又最有意的時候,他驀地說道:“雅兒,這一次朕要禦駕親征。”
烏雅想要驚訝,但忍住了。她不禁苦笑著:“何時決定的?為何不告訴我?”
元青看著她欲要滴出的淚,心裏一陣複雜。
他隻輕道:“朕怕你擔心,一直沒告訴你。”
她看著他的麵龐,張口欲要問些什麼,卻又合上了嘴。最終,無奈地說了一句:“你放心地去戰場吧,這兒我替你打理。”
“嗯,我的好雅兒。”元青心下一陣感動,於是又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這一日的黃昏裏,夕陽拉長了索莫卓魯的影子,為那剛毅的背影徒增了一份淒涼。
他這幾日總陪著月燕和索莫蝶,月燕見他連軍營裏也不去了,總是詢問他原由。他隻是笑笑不語,心中卻不自覺地難過起來。這讓他怎麼去開口?道別還是訣別?
他站在自家的院中,有時走兩步,有時又發起呆來,像丟了魂兒的人。索莫蝶路過院中,見他這般,心疼不已。她放輕步子走到他的身後,說道:“爹,這樣的夕暮之景,不如我們去外邊走走吧。”
索莫卓魯轉身,點點頭,又說道:“喊上你娘吧。”
“好!”
冰天雪地裏映著暮陽的餘暉,一種遲暮、一種末日之情不禁攀上父女倆的心頭。倒是月燕被蒙在鼓裏,她的笑容依然如同春日裏的明光一般。
“嗬嗬,真難得!你爹還有空陪我們散步。”月燕感歎著,她一邊牽著索莫卓魯的手,一邊牽著索莫蝶手。三人並肩走在雅安的大街上,依稀還有些路人匆匆而過。
“是啊,往日裏我很少陪你們。”索莫卓魯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月燕被她弄得有些疼,她扭頭望著他,心裏突然憶起這幾日他都有些不正常。
索莫蝶看看暮色的天空,問道:“爹,娘,今年的冬天還有多久才能過去?”
索莫卓魯趕緊回道:“大概還有一兩月。”
“哦,那春天也快來了呢。”
“是啊,等春天到了,雅安的牧場長起了新的草兒,我便帶你們去騎馬吧。”
“爹可要說話算數!”索莫蝶心裏期盼著,他希望他爹爹可以在來年的春日裏平安歸來。
“好!爹會說話算數的!”索莫卓魯衝她溫和一笑。三人走著走著,便發現了街角有家餅店還未關門,索莫卓魯從兜裏掏了幾個錢給索莫蝶去買餅吃。當她走遠之時,索莫卓魯拉著月燕走到一邊,說道:“燕兒,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嗯?”月燕心裏打著鼓,她真不想去聽他的話。
“我…。皇上派我南下去與攻打甄朝…。這一次,索莫家軍要麵臨一場硬仗!”
月燕聽了,突然沉默下來,她無聲地望著他,許久許久。兩人沉默相望,他心裏覺著愧疚,她心裏覺著失望。多年來的夫妻情分似乎要在這一次經受一場巨大的考驗。
“蝶兒那怎麼說?”月燕忽然冷冷地問道。索莫卓魯也曾想過這個問題,他本答應要帶索莫蝶遠走高飛,卻一次又一次食言。
“瞞著她吧…。”
“能瞞她到幾時?”月燕有些氣憤,索莫卓魯見狀,搖搖頭,說道:“至少能瞞到我離開雅安。”
“你何時能回來?”
“明年的春天。”
他一句話飄渺的幾乎找不到一絲殘留的痕跡。月燕心裏不是滋味,她微微抬起頭看著他側麵,夕暮之光為他染上了一層沉重地血色。他琥珀色的眸子裏,滿是愁雲,風兒吹不去,雨兒淋不去,隻能獨自悲傷…。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月燕忽地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她雙手捂住他滿是繭子的大手,說道:“我和你的相遇,是老天安排的緣分。我想好好珍惜這段緣分,那麼你呢?”
她眼中一片淚水朦朧,看得索莫卓魯心好痛,他伸出自己的另一隻手反握住她,道:“我又何嚐不是呢?”
“好!有你這句話,就算我月燕沒有跟錯了人!我和蝶兒會在這裏等你,直到你平安歸來。”她鏗鏘有力地說著,這話兒卻傳到了索莫蝶的耳中。她站在拐角處,看著爹娘如此的惜別之景,忍不住落下淚來。
“君若不歸,婦自會與孤燈相伴,待夫君歸來的那一日。”
如此的情深,如此的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