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實上。
    周小馬對江大號也沒那麼多耐心。
    在小馬蘸完一杯紅酒在玻璃上畫圈圈後，看著江大號睡得和死豬沒什麼區別，口中還念念有詞，就打了個響指叫裘佳偉上筆墨紙硯。
    「表哥，你難道要使出你埋藏了多年的藝術家天賦了嗎？」裘佳偉很擔心又疑惑的眼神看著表哥的毛筆，在江大號的英俊的臉上一揮而就。
    一隻活靈活現的烏龜或者是王八，出現了。
    完成後，小馬又得意地在裘佳偉的白襯衫上點兩點，算是收工了。
    起身，拍拍手，跺跺腳，緩解一下被江大號壓了那麼長時間的酸麻。
    回頭扯了扯表弟白白嫩嫩的小臉，微笑著說「現在這麼晚了，我也應該值班去了。」
    完全不顧身後裘佳偉的慘烈的哀嚎聲，大跨步出了店門，轉著在黑夜裏銀光閃閃的車鑰匙。
    天知道裘佳偉那件白襯衫是鴇姐，也就是裘佳偉他媽，小馬他大姨媽，剛剛送給他的。
    嗯，據說還挺貴的。
    晚上刮得風，都是涼颼颼的。
    小馬的白大褂都飄起來了，飄啊飄，飄啊飄。
    在淩晨，這可不是什麼令人愉悅的景象。
    準確的說來，類似於百鬼夜行，貞子從電視機裏出來這樣的。
    在成功嚇倒淩晨從酒館裏出來的幾個酒鬼後，周小馬到了大江精神病醫院。
    小馬踢踢踏踏著皮鞋，上到了三樓。
    呼~還好沒有看到那個護士小姐。那個人，不是顧瑉嗎？
    顧瑉也顯然看到了小馬，一邊巡視著一邊走過來。
    「莫小姐她今天晚上出去了，我今天幫她執勤。」顧瑉看出了小馬的疑慮。
    「嗬嗬，顧主任真是好人啊。」小馬表麵上表示著，一邊想著，真是好說話的人。
    怪不得對柯蘭蘭那女人沒辦法，不像我周小馬，永遠是花叢中過不沾葉。
    周小馬想到這裏不禁得意起來。
    「周醫生要是沒事情的話，就上天台喝兩瓶吧。」顧瑉微笑著說，溫和而文雅，不失紳士。
    「誒，好的。那麼。。。喝醉了的話，我可不會幫顧主任搬回來的。」小馬隱藏了自己還沒執勤過的事情，能喝酒也不錯。
    「你還是叫我顧瑉吧，最為回應，我應該叫你小馬。對嗎？」顧瑉像狐狸眯起眼睛，笑了笑。
    「那是當然，晚上的時間是很“寶貴”的。我們上樓吧。」周小馬同樣正經地笑了笑。
    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不過，他們是可以惺惺相惜的同類。
    周小馬一向喜歡比自己弱的，又可愛的男生。
    對於顧瑉這類比自己強勢的，他從來沒想過。更何況，還有個那麼要命的柯蘭蘭在。
    顧瑉也明白，自己擺脫不了柯蘭蘭，隻能緩和她，讓自己慢慢接受。
    在感情這方麵，多虧了她。
    自己一直是白紙一張。
    顧瑉想到這裏，無奈地搖頭。
    天台上的夜空，小馬坐在天台邊緣，感覺離星星更近了，手伸出去，不知道在抓什麼。
    小馬喜歡在高樓看星星，手指尖點著星星所在的位置，好像自己真的能觸碰到，就像曾經把星星看做那個人一樣。
    唯有裘佳偉在旁邊碎碎念，還是去碰動物園裏的猩猩吧，那多真實。
    裘佳偉說對了一點，周小馬現在看到那個人，就像看見猩猩一樣要揍他。
    不知不覺的回憶中，周小馬消滅了一打啤酒，綠色的瓶子整整齊齊地排成兩排，像等待閱兵一樣的正經。
    這些瓶子，當然不會是周小馬擺的。
    顧瑉看著小馬喝酒和喝水一樣，覺得跟他在一起喝酒是浪費酒，搖了搖頭，蹲下身擺瓶子。
    一聲大吼劃破了淩晨的寂靜。
    「周小馬你給我滾出來——你畫的什麼烏龜鳥蛋——」隻見江大號頂著一頭紅毛，從四樓瘋狂地衝上了天台。
    江大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毀了他的光輝形象。
    在他的俊臉上畫烏龜亦或是王八這種東西，簡直是讓他忍無可忍。
    顧瑉起身，準備勸架，對於這位江公子，他是習以為常了。
    周小馬戲謔的笑著，比他估計的時間還早了點，看來他醒了之後應該直接跑了過來。
    就在江大號揮舞著拳頭準備掄向小馬的時候，三樓傳來一陣洪亮的朗讀聲——
    「你解我的心事，我懂你的暗語。」小馬說，你們在拍福爾摩斯嗎？
    「看別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淚。」小馬說，你在看電影嗎？
    「心裏的雨傾盆地下，卻沾不濕他的發。」小馬說，那是他穿了雨衣。
    「日記第229頁，染了悲傷。」小馬說，我從沒寫過日記。
    「我在過馬路，你人在哪裏。」小馬說，我在路中間。
    「不知道為什麼。哦，那個詞叫無端。」小馬頓時覺得這麼一個文藝青年怎麼就被關在這個地方了呢。
    顧瑉無奈地搖頭，看來隻有他一個人管理二層和三層是比較吃力的。
    尤其是有個這麼讓人忍受不了的樓長。
    江大號用手捂著耳朵抱頭鼠竄，黑夜裏的紅發特別明顯，還一邊跑一邊喊「我聾了——我聾了——」
    「都怨你，周小馬——賠我的耳朵——」江大號狠狠瞪了小馬一眼，又發瘋似的跑了下去。
    二樓的窗戶開了，模糊地人影，舉起了拖鞋似黑乎乎的東西，用力，向三樓開著的窗戶裏的人砸去。
    正中。
    於是又恢複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