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酒的手略微一頓，仿佛在猶豫著。不過幾個呼吸的瞬間，他的心卻莫名地揪結起來，像被一根無形的絲線纏住了，隨著呼吸一寸一寸地收緊。
    少女終於慢慢抬起了頭。
    一雙異常澄澈清亮的眼睛，像黑暗中突然閃現的兩顆寒星，散發出眩目的清光，霎時將他的心神全都吸了進去。
    “王爺有何吩咐？”她的聲音十分動聽，清清冷冷，宛如冰玉，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意味，唇邊的笑意也顯得冷淡，滿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客氣與疏離。
    “你的名字？”蕭弘沒有被她的冷漠嚇倒，反倒加倍地好奇。
    “我隻是一個卑賤的侍女。”低柔的聲音，包含的拒絕意味卻強硬到不容置疑。
    她微微垂眸，神情平靜如一汪幽泉，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若這人繼續問下去，引起了姓秦的注意，可就大大不妙。
    但上天卻偏不讓她如願。“你的名字！”蕭弘鍥而不舍地追問，像一個執意要得到糖果的孩子那樣執拗。
    “雲遙。”她息事寧人地，無奈報上了自己的名字，隨後匆匆一禮，轉身退去。
    “雲遙、雲遙……好名字！”蕭弘將她的芳名含在舌尖，輾轉品味了幾遍，帶著笑意抬起頭，卻見她素衣翩飛，像隻受驚的蝴蝶，正在逃離他的視線。
    “別走！”他急切中撐起身子，大掌一撈，拽住了她的衣角。
    “嘶”的一聲，輕薄的裙衫竟被扯開了少許，露出半邊雪白的玉肩。
    雲遙尷尬地定住身子，迅速攏好衣裳，遮住半泄的春光，心下羞惱之極，狠狠瞪了那冒失的王爺一眼。
    後者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瀟灑風度蕩然無存。
    這邊動靜太大，已有不少客人朝他們看來，其中還有她最不願麵對的兩道冷銳的視線。
    “本府侍女粗笨鄙陋，可是冒犯了寧王？”
    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帶著風雨欲來的平靜聲調，令她臉上瞬間變色。
    “沒有，沒有┅┅”蕭弘趕緊擺擺手，染滿酒意的臉上浮出一絲微紅，“這個侍女我挺喜歡，想讓她多陪陪我。”
    周圍傳來一陣曖昧的笑聲，眾人見那女子衣襟不整，螓首低垂，似是含羞帶怯的模樣，隻道寧王色心大發，當眾調戲了她。此等事情在這些貴人的宴會上實屬平常，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
    雲遙死死盯著腳下，貌似恭順，心裏卻委實氣得快要炸開。這該死的寧王簡直把她推上了刀叢劍林，待會兒那魔頭不知又會想什麼法子折辱自己。她心下一陣惡寒，忍不住用眼角瞟去。
    卻見秦風麵上淡淡的，帶著慣常的漠然疏冷。察覺到她在看他，薄得有些無情的唇輕扯著，拉開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然後揚起下巴示意：“你，專門侍候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