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另一人道：“一群烏合之眾，有何可慮？隻要咱們王師一到，立刻就會土崩瓦解。”
    “這次怎麼是張將軍領兵？皇上為何不派大將軍前去？”
    “殺雞焉用牛刀，對付這群烏合之眾，哪兒用得著大將軍親自出馬？”
    “眼下朝廷正在積極備戰，怕是不久就要伐梁了。”
    “皇上一統天下，怎麼少得了輔國大將軍？”
    眾人哄笑著稱是，堂上一片阿諛之聲。
    雲遙微微皺眉，在眾多肉麻的諂媚聲中，突然響起一道清朗洪亮的嗓音：“大將軍，你滅燕的時候我沒趕上，下次伐梁，可一定要帶上我！”
    雲遙一怔，忍不住抬眼看去，隻見前方一張案桌旁，端坐著一位錦袍玉帶的年輕公子，舉止落落灑逸，顧盼神飛。正暗自揣測此人身份，便聽秦風朗笑道：“行軍打戰是件苦事，寧王身子嬌貴，可容不得閃失。”
    熟悉的慵懶華麗的聲調，仿佛就響在耳邊，雲遙心下一凜，忙垂下眼眸，專心斟酒，再不敢亂瞧。
    原來那人正是當今皇上的胞弟，被封為寧王的蕭弘。聽秦風這般一說，他兀自不服氣地道：“你別小瞧人，去年圍獵，我打的獵物可不比你少！”
    秦風微微一笑，從容應對：“寧王想去，也得皇上答應才成。”
    此言一出，蕭弘頓時泄了氣，皺起俊逸的眉頭，不滿地咕噥著：“皇兄一定不肯讓我去，聽說燕國公主都能上陣殺敵，為何我齊國王爺就不能征戰沙場？”
    場麵突然靜了靜，隱隱響起幾下抽氣聲，不少目光或明或暗地瞟向秦風臉側的傷痕，後者剛毅的麵容宛如石刻一般，看不出什麼表情。
    眾所周知，這道傷痕的始作俑者是秦風最大的忌諱，平素誰也不敢提及，蕭弘也自覺失言，訕訕地不再說話。轉首去看眼前歌舞，依然是舞旋紅裙急，歌垂碧袖長，笙歌如籟，舞者如花，卻不知怎的隻覺索然無味，遂埋頭喝起了悶酒，不知不覺酒杯已見了底。
    “來人，斟酒！”他把酒杯朝案上一頓，俊臉已染上了微醺的醉意。
    有侍女移步過來，素手執壺微微一傾，一股細流自蛇形壺口傾墜而下，緩緩注入白玉杯中，蘊聚成一泊胭脂色的液體，散開甘甜馥鬱的香氣。
    與此同時，亦有一縷幽幽的暗香傳入鼻端，即使濃烈的酒氣也無法掩去。那種清新自然的氣息，仿佛春日山野間遊蕩的微風，帶著花木輕軟的芬芳，不知不覺便醉入了心底。
    他抬起朦朧的醉目，朝一側望去，便看到正為他斟酒的少女。
    她低垂螓首，細滑如綢的青絲，半掩住秀麗的輪廓，猶如霧中花的朦朧。他目光遊移，看到一截玉潤凝脂的頸項，纖細而柔美，仿佛盈盈不堪一握。
    他心旌一蕩，似乎有種微醉的眩暈，情不自禁道：“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