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砍頭瘡”，在民間傳說裏，是種再詭異不過的病症。病人頸後長出一塊杯口大小的瘡疤，患區由皮膚表層向內延伸，及至脊柱，再發展或者潰爛，就好像冥冥中誰用什麼方法一點一點砍下患者的頭顱，因此得名。
    楊老看了素蓉後頸的瘡，臉色不由一整：“小姑娘，不說實話，我可幫不了你，你家親戚招上的到底是什麼？”
    素蓉低了頭，良久我才聽見一個低語般的詞：“黑路神。”
    關於黑路神，我知道的也不多，隻聽家裏人說，這是一位來路極神秘的凶神，長得像無常，帶高帽，隻是沒有長長的舌頭。夜半出門若遇上隻能求蒼天垂憐。善惡也不分，能不提最好連提也不要提。
    楊老也是一凜，良久沉吟：“怎麼無端會惹上黑路神？”
    素蓉的姑姑年輕喪夫，平日在市裏文化宮教人拉丁舞，誰知文化宮近期裝修，就隻能趕在晚上七八點鍾開課。待到下了課收拾回家，多半早已經十一二點。她家住的地方正是市裏開發的新區，說起來也算正在建築中，除了夜裏能看見幾個農民工，基本算得很是荒涼。
    那晩月色很好，素蓉姑姑本還哼著歌，恍然就見前麵路邊一個兩三米高的大黑影，四周也無人，靜悄悄的隻剩詭異的感覺。素蓉姑姑隻得大著膽子隻當沒看見的走過去，未料走了一段路便感覺身後仿佛有人尾隨，借著月光一瞧，是一個高大的黑影，似乎是個男人，足有兩三米高。
    想來正是路邊上那男人。
    那種時侯，素蓉的姑姑也來不及多想，隻好悶頭快步向自己家中走去，進屋鎖門，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起床，隻覺得脖子僵痛，也沒有多想。幾天後後頸疼痛難忍，給當大夫的素蓉母親一看，竟然也看不出是什麼病因。這才想起來那晩的遭遇要找先生破解，再三問下人家才告知，那是“砍頭瘡”，招上的是黑路神。需要破關。
    於是才有了後來那些事故。
    素蓉說自己的姑姑如今似乎得了一場大病，一直臥床，兒女又都在外地。言下之意已將姑姑臥床的大半原困歸罪於自己不是“童子”。
    “是你家裏找的先生告訴你遇上的是黑路神？”楊老又抬頭問。
    素蓉點頭。
    “天黑又匆忙，你姑姑可確定見到的是什麼？”
    聽了這話，素蓉頓了一下，搖搖頭。
    楊老又把素蓉叫過去，仔細看了後頸的瘡，沉思良久，隻說可以有辦法去掉她後頸的瘡，但是對素蓉姑姑的問題卻不想管。
    言畢就坐在那裏閉目養神，等著素蓉的回答。
    我聽楊老的話頭，便轉身勸素蓉好歹先治好自己。無論如何，就算日後懺悔愧疚，也得要有一條命在才好燒香供奉。素蓉聽了我說，也知道的確是這樣的道理，就點了頭。楊老也不多話，從身後翻出一包東西遞過來，叮囑立刻回家用水化了敷在患處，半月不要出門見風，就能好的了。
    素蓉疊聲道謝，我也向楊老行了禮打算送她回去，卻見楊老擺手叫住我，說有些東西正好讓我帶給我母親。素蓉也是有眼色的人，當下就同我說定半個月之後再見，轉身告辭。
    我重新坐下，等楊老回身去陽台拿了一個小麻袋，說是前些日子農村親戚帶來的野菜，知道我父親喜歡，讓我帶回去給母親讓她先醃上。
    話了意味深長的叮囑我這半個月先不要同那女孩接觸得好。
    我忙低了頭接過東西道謝，隻說都記下了，打擾楊老這麼多時侯也該讓楊老休息，改天再帶好茶上門孝敬。
    楊老笑得山羊胡子一抖一抖，隨手遞給我一個折成三角的黃符紙，送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