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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牛不是和我同一屆的,他上高二的時候,我上高三,我們隻所以能認識,是因為他上高三的時候,我還在上高三。我高三讀了兩年,兩年高三生活,帶給我的是骨瘦如柴和無所事事。於是就認識了大牛,大牛很喜歡唱歌,幾乎隨時隨地都會唱,而且帶又我們那裏很常見的重重的鼻音,讓人聽起來感覺這個人永遠都在感冒中。這個鼻音讓我們很難受,因為在非典蔓延的時候,我們都不敢說話,一說話,別人就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你,然後用衣袖捂住帶口罩的嘴,狂奔回家,拿出溫度計量體溫,順便泡三包板藍根衝劑喝下。如果聽見你說話的是醫生,那他一定苦口婆心的對你說:
    好孩子,沒事待家裏,別出來嚇人,好好到醫院看看,要相信醫生,你看我就是醫生,這是我的名片,一定到我那來看,我那是最正規的。什麼?診所?你怎麼能說這是診所呢?我這裏可是能做大手術的,你見過能做大手術的診所嗎?你問什麼手術?人流啊!我們的人流手術做的那是有口皆碑啊!你有沒有什麼三大姑八大姨懷孕嗎?一定要到我這裏來!沒有?那你女朋友呢?別不好意思說嘛!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的,什麼?你沒女朋友?那你OUT了!……
    諸如此類。
    我就在旁邊張大嘴聽他侃侃而談,這時候,大牛就會衝出來說:操!滾!然後醫生就很聽話的走了,還不忘一步三回頭:一定要到我那裏來看!很正規的!
    大牛見人走了,很得意,就又唱起了他的男鼻音。我承認,他唱的很動聽,讓我聽了就想動手的動聽。大牛這樣唱著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女孩,說是女孩,是因為她穿著女孩應該穿的衣服,我認為,對這樣的女人,你要說她是女孩,因為我們要在心裏保持一分純真。
    大牛就不唱了,目送女孩走過,然後對我說:我要泡她!
    我說:我們都是有文化的人,你說話可不可以斯文一點,你打算怎麼把她搞上床?
    大牛就很鄙視的看著我,然後說:我準備用歌聲打動她!
    我說:這個事情,我看可以,你去試試吧!
    於是大牛就去了。一個禮拜之後我看見大牛個女孩走在一起,大牛唱著他自認為很拿手的歌。女孩一臉溫柔的笑,或者說發浪的笑。我悄悄問大牛,搞上床了嗎?大牛就又鄙視的看著我說:我們都是文明人,說話斯文一點!昨天晚上弄了5次,我發現她太浪了!我對大牛說,你小子小心一點身體。大牛說:沒事,我還沒亡呢!然後就又跑上去摟著女孩唱著走遠。
    再兩個禮拜之後,我看見大牛一個人在唱歌,我問他那個女孩呢?大牛說:別和我提她!我於是就不提了。大牛卻又說:媽的,嫌我老是唱同一首歌,沒意思,他想找個能唱很多首歌的人。我唱同一首歌還不是為了她?我以為她喜歡聽同一首歌呢!我問他,你唱的什麼歌?大牛說,同一首歌啊!我默然不語。大牛也默然不語。後來我想明白了,女孩嫌棄的並不是大牛的同一首歌,而很可能是嫌棄他的同一個姿勢。
    我對大牛說:沒事,女人多的是,伸手就是一大把!你們在一塊的時候我不好說,現在看來,那個女人也不怎麼樣,腳底下都踩的是呢!
    大牛說:操!你不早說!
    我說:早說我怕你受打擊。
    大牛說:現在我更受打擊!
    接下來又是沉默。
    大牛說:我想和你一塊去那個學校!
    我說,行!
    於是我們就一起踏上了通往扯淡之都的汽車。
    房間裏麵除了大牛依然動聽的歌聲之外沒有其他聲音。我依舊坐在床邊,抽著第不知道幾根煙。掐滅煙頭的時候,大牛出來了。他和我說:去洗吧!挺舒服的!
    我站起來,進了浴室。浴室不大,還帶著廁所,這讓我很難受,因為這樣總是能讓我在洗澡的時候想起一些東西。脫了衣服,站在蓬頭下麵,擰開水的時候,嚇了一大跳,流出來的是涼水,沒有熱水。
    我喊大牛:大牛,怎麼沒熱水?
    大牛喊回來:龍頭擰一擰。
    我擰了擰,又喊回去:還是不行!
    大牛再喊回來:你再多擰擰。
    我就多擰了擰,半天沒說話。大牛不見我說話,又喊:好了嗎?
    我說:沒有。
    大牛走到門口問:怎麼回事?
    我說:沒什麼,龍頭讓我擰掉了!
    大牛說:那沒辦法了,你用涼水衝一衝算了,反正天也不冷。我說,哦。
    正要衝涼的時候,突然浴室裏黑了,我連忙說:大牛,別鬧了,把燈開開。大牛說:我沒鬧,停電了。我趴在門縫一看,果然,外麵黑漆漆一片。我說:我還沒洗呢!大牛說:你就摸黑洗洗算了。沒辦法,我隻好隨便衝了衝,穿上衣服出去,感覺外麵熱了很多,我對大牛說,衝了涼就是不一樣,感覺外麵熱多了。大牛說和衝涼沒關係,停電了,空調沒用。我走到窗子跟前看著外麵,和房間裏一樣黑,風妖冶的吹進房間,鼓惑著人心。
    我問大牛:怎麼辦?
    大牛說:這你要問旅館老板。然後老板就進來了。
    我問老板:停電了怎麼辦?
    老板說:能怎麼辦?雷把電線劈斷了,你應該問電工怎麼辦。
    我說:那停電了空調用不了,房費怎麼算?
    老板說:該怎麼算怎麼算,一分不少。
    我說:空調都用不了了你還一分不少,你問誰誰也不答應啊!
    老板說:誰說沒人答應?他們就答應!然後我們就看見門口進來三個五大三粗的年輕人。
    老板說:他們都答應,你們答不答應?
    我和大牛立刻說:答應答應!老板滿意的走了。
    大牛看老板走遠了,對我說:媽的,一輩子打鷹,讓家雀啄了眼!
    我說:你應該說,一輩子讓家雀啄眼,今天媽的讓鷹啄了!大牛就大笑著不說話了。但我看見了他打顫的腿。
    早上我們睡到11:50才去退房。老板鄙夷的看著我們倆退了押金,我們要走出門的時候,老板才想起來起碼的客套話:慢走啊!有時間就來!我和大牛馬上笑嗬嗬的說,好的好的!有空就來!
    其實老板心裏想的是,媽的!睡到11:50才退房,不要臉,以後千萬別來了,來一次我黑一次!
    而我們心裏想的是,媽的!黑店!有空來給你收屍!
    但以後的日子裏老板始終都沒有能黑到我們的錢。我們也始終沒能收得了老板的屍,原因是我們路不熟,忘了那個旅館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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