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的好幾天裏，沈亦幾乎都沒怎麼說話。而那個小丫頭也沒說話，更沒有再寫字了。
    沈亦依舊會每天割下一點狐狸肉熬湯給小丫頭喝，他也還是會忍不住偷偷用眼角餘光打量這個小丫頭。
    這個小丫頭恢複得也很快。她現在已經可以活動自如了，她沒向沈亦要回那件披風，沈亦對此很感激，因為那是唯一一件可以讓他遮體的衣服了。他看著自己那身成了碎布的衣服，心想那是狐狸把他拖來這時咬爛的，隻是他很哀歎為什麼要咬的這麼爛。沈亦一想到自己恐怕要披著這個小披風回到越蕭常那就覺得心情更是糟糕了。
    盡管沈亦的心情一直好不起來，可是那個小丫頭的心情卻似乎越來越好。她並沒來打擾沈亦繼續沉默無語，她隻是自己一個人在一旁跟狐狸玩耍。那些狐狸似乎很喜歡她似的，總愛粘在她身邊。而且不久之後不知道從哪裏又冒出了好幾隻雪白狐狸跑到了他們的洞裏來。
    這使得他們原來就小的洞就更小了。於是沈亦與那個小丫頭睡覺時就要擠得更近一點。小丫頭對此也沒什麼異議，隻是對比起沈亦不時對她的偷看，她睡在沈亦身邊時則會光明正大的就那樣瞪大眼睛看著他。這總讓沈亦突然的變得心跳加速。但是一想到是被葉青玲看著，沈亦就又會生氣，然後轉過身去，不與小丫頭對視。
    但在今晚，沈亦終於忍不住了，他實在不能再接受自己被葉青玲一直盯著看。不，不是葉青玲本人，隻是長得像葉青玲，但這也已經夠讓人生氣的了。
    沈亦用低沉地語氣想要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地對還在看著自己的小丫頭說道，“你幹嘛一直看著我？”
    那個丫頭眨了一下大大的眼睛，她本來是快要睡著的了，但是聽到沈亦對自己說話，她的精神又回來了。她坐了起來，彎腰又寫字了，還是寫得歪歪扭扭的。沈亦打起了火，借著火光認真地看著她寫道——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也不能說話了嗎？
    沈亦看到的一刻頓時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不是。”沈亦低沉地答道。
    “那為什麼不說話了呢？”小丫頭又寫道。
    “因為我不想說。”
    “為什麼不想說。”
    “因為…”沈亦想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答。隻好反問一句，“那你又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因為你在看著我啊，所以我就看著你了。”那個小丫頭很是認真地一筆一劃寫著歪扭的字。
    看著這個句子，讓沈亦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居然讓她發現自己在偷看她。他其實並沒意去偷看她，隻是一想到葉青玲就…
    沈亦清了清嗓子，在看到那個丫頭又在寫“為什麼”三個字時有點著急地說道，“我並沒有看著你。是你在看著我而已。”
    那個小丫頭抬起了頭來，不相信似的嘟了嘟嘴，然後繼續在剛才寫的“為什麼”後麵寫上“不看我”。
    “我為什麼要看著你？”沈亦覺得自己說這話時心裏有點發虛。“好了吧小丫頭。你寫夠了就快點睡覺。而且不要再看著我，知道了嗎？”
    但是那個小丫頭並沒趟下去，她繼續寫道，“為什麼我不能看著你？”
    “我都不看著你了，那你幹嗎要看著我。”
    “因為你長得很好看。”那個丫頭寫道。
    這話很簡單。純屬就是一個小孩童的童言童語，可不知為什麼讓沈亦心裏高興了一下。他忍不住輕輕揚起了嘴角。然後說道，“你這小丫頭知道什麼是好看嗎？”
    “我娘說過。”那個小丫頭寫道。
    “你娘？”聽著小丫頭這麼一說，沈亦才想起他們在這山洞裏幾乎已經耗了一個月了。那這個孩子的家人應該很著急地找著她吧？要先把她送回去，然後才能再回去越蕭常那啊。
    “你是鬼狐族的對吧？”沈亦決定再確定一次。隻見那個小丫頭頓了頓，然後點了點頭。
    果然。沈亦並不願意跑到鬼狐族住的地方去，可現在不得不去了。“那你家在哪裏？”
    那個小丫頭聽了又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
    “不知道？”沈亦問。
    小丫頭點點頭。噢，這下麻煩了，要送一個迷路的孩子回去。
    “那你為什麼會在倒在雪地上？”沈亦想起之前心中的疑問。
    “我找人。”
    “在荒蕪的雪山上裏找什麼人？”沈亦皺眉問，然後又好像明白過來地說，“是在找父母嗎？”
    “不是。”小丫頭寫道。
    那還好，沈亦想，起碼不是被拋棄的孩子，否則就太可憐了。“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那我恐怕隻可以帶你回到你們鬼狐族，然後由得他們幫你找到你的父母了。”
    那個小丫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接著她又在雪地上寫道，“你帶我回去後就不再管我呢？”
    “帶你回去後我就要走了，”沈亦輕聲說，“我不是鬼狐族的人，”
    看著小丫頭瞪大眼睛繼續看著自己，仿佛等自己說下去，沈亦隻好說道，“我是…我是尚國的人，我隻是不小心走進了雪山中遇到了意外。所以送你回去後就要離開。”沈亦思量著尚國與鬼狐族的關係是最好的，說這個最安全。
    那個丫頭看了他一陣，然後又低頭寫道，“你是尚國的？”
    “對。”
    “那你叫什麼名字？”
    “這…”沈亦想了想，然後回答道，“陳宇文。”這是這一刻最快閃過他腦海的一個名字。
    那個小丫頭聽到之後愣了一愣，接著突然笑了。笑得很美。比上一次沈亦看到的笑容更美。好像又有點不太像葉青玲了，因為葉青玲的笑沒可能這麼…這麼純潔。
    沈亦看著她笑。心情開始回升，但他還是故意板起了臉，問道，“你笑什麼？”
    小丫頭搖搖頭，沒回答，隻是繼續笑著躺下身子去，像是要睡覺了。
    沈亦也躺下，然後跟還在笑著的小丫頭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沈亦說出這話時，他沒察覺自己語氣裏帶著怎樣的溫柔。那個小丫頭聽了，定定看了他一陣，就在沈亦都快要睡過去時，她才用手指輕輕在雪地上寫了兩個字。
    沈亦很隨意看了一眼。
    妮舒。
    她叫妮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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