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過人嗎。”
    “…你在小看我嗎？”
    “不是。”蠍突然停下來，轉身，迪達拉聽見他的身體發出讓人惡寒的“吱呀”聲，“我問你，你回答就行了。”
    “殺過。”迪達拉狠狠咬著自己的唇，一方麵覺得回答這樣一個問題是對自己的羞辱，另一方麵，又不得不正麵作答。
    “那些被炸死的人，還是離你很遠吧。”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蠍的聲音嘶啞而平靜，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長袍後麵突然伸出的蠍尾，直直地插入身後的樹叢之中，“近距離殺人，是一件不讓人愉快的事。”
    他說完迪達拉就聞到了血的味道。
    很近很近。
    具體地來說，就是從蠍身後的樹叢裏，正傳來讓人不安和興奮的味道，絕對新鮮的血。迪達拉聽到，隨著蠍尾的收回，有什麼東西，悶悶地倒在了地上。
    密林暗了下來。
    不是因為太陽被見鬼的雲遮住了，而是因為，身手過於迅速的黑衣人在移動時，使得林中的枝葉不停地抖動，截住了本就慘淡的日光。
    “開始吧。”
    “分頭好了，樹上的歸我，地上的歸你，嗯！”
    黏土凝成的白色大鳥，擦著地麵低飛，之後呼嘯而起，帶起的巨大風聲，驚散了林中棲息的鳥群。鳥背之上，有人的金發被吹得淩亂，袖中也鼓滿了風，無數白色的蜘蛛從那袖子裏掉出，雪片似的從天而降。
    “藝術就是爆炸，喝！”
    炸裂了。
    不僅是聲音，更重要的，是視覺上的巨大衝擊。樹冠被肢解，斷裂的枝葉揚向天空，在肢體和粗大的樹幹一起隕落的瞬間，迪達拉的心莫名地輕快了起來，仿佛這種結束，預示著華麗的新生，仿佛那些死去的人不是他們本身，而正是自己，在巨大的轟鳴聲中灰飛煙滅，火光照亮了整個世界……
    這就是…藝術麼。
    他想要微笑，但是沒能笑出來。
    因為他看到，日光下，無數細而透明的絲線，織成了一張巨網。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網中的蟲子，而蜘蛛，正穩穩地坐在大網中央，操縱著決定弱者命運的絲線。剛剛掉落地麵的忍者，不是由於爆炸而死去，而隻是由於，被絲線所控製的忍具所傷，躲不開炸彈了而已。
    ……該死！
    大鳥跟隨著自己的心意而落地，腳踏在地上的第一刻，就忍不住質問：“你為什麼……”
    痛楚。
    從背上襲來的，突然的痛楚。迪達拉愕然回身，看到的卻是一個從死屍中掙紮起來的忍者，用被血模糊了的眼睛狠狠瞪著自己，同時，他的手…沒入了自己的後背。
    苦無嗎…也不知道，有沒有淬毒？
    迪達拉自嘲地笑笑，倒了下去。
    ……
    有人砸場子，就要有人收攤，這是真理。
    同樣的，有人受傷，就得有人照顧，這是沒法子的事，即使負責照顧的人沒在醫療忍者學校裏培訓過，也沒有與人近距離相處的經驗。
    現在，趴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已經昏迷了。
    蠍確定這一點。
    光滑而白皙的背，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不需要觸碰也知道它們是冰涼的。鮮血已經止住——這一點還真不容易，要知道蠍當時想也沒想，直接就把深入迪達拉身體的苦無拔了出來。
    但現在的問題是，怎麼為他敷上草灰。
    換做任何一個人，這種細節都無法成為一個問題，偏偏對蠍而言，就是問題：剛剛，他試著用自己粗重的手，抓起草灰，放到他的傷口上，可是還沒等碰到傷口，銳利的、有劇毒的指甲，就已經先一步劃破了迪達拉的皮膚。
    這小鬼要是死了，很麻煩。
    蠍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