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閣下，軍令在此，還請約束行為。”行完軍禮之後，淩晨中校的態度依然不卑不亢。
    暮雲沙坐在椅上，右手托住下頜，姿態優美。淡淡的回了一句，“淩晨中校，就當你此刻還沒有到達，如何？隻要再給我半天時間，自然會停戰。”在決定對狼戰所屬銜尾追擊開始，幾乎花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這其中幾番周折又是幾多辛苦，終於完成了對狼戰的包圍，而偏偏這個時候，海軍總部的停戰令卻送到了暮雲沙的麵前。
    淩晨不為所動，如果真給了半天時間，在別人手上或許虛度而過，可讓暮雲沙抓住這個機會，那麼一切就是定局。再下達什麼停戰命令都是廢話，直接打掃戰場還差不多。
    不愧是範公佐選定的副官。暮雲沙暗暗歎氣。對於這位元帥的脾氣他還算是知道的清楚，能夠不折不扣的執行元帥那些不近人情的命令之人，恐怕還就隻有性格一板一眼的淩晨了。
    怎麼辦？真要就此停戰嗎？老實說，他並不關心狼戰的死活。在此將狼戰殲滅，也隻是替焰皇意孤行了卻了一樁麻煩；遵守軍令將他放走，頭痛的人也輪不到他暮雲沙。設下針對狼戰的包圍圈，也僅僅是為了狹月島的那份密約而已。
    “除了命我停戰以外，元帥閣下可還下了其它命令？”
    “回上將閣下，元帥大人讓你結束漢舒的一切事宜後，速回總部參與集結。”想了想，淩晨又補充一句，“同時要求集結的，還有各大海域的其他艦隊。”
    話不能說的太明白，然而意思雙方都懂。目前值得海軍大規模集結的事件隻有一個——極京島之爭。看來，海軍也不甘寂寞，想要插手了。
    “既然如此，為何又要命我停戰。在此處殲滅了狼戰，未來行動起來也更方便不是嗎？”
    “這是參謀部製定的計劃。”淩晨在所能回答的範圍內，倒是知無不言。這些內容，在暮雲沙回到總部的第一時間就會全部知曉，他也沒有任何保密的必要。“就目前現有的情況分析，狼戰態度不明，如果就此放他回極京島，一定會讓海盜更加混亂。”
    參謀部倒也不是徹底的一無是處，至少這一回在有關狼戰的事宜上，還真讓他們得出了正確的分析。
    暮雲沙沉吟片刻，提出了一個相當關鍵的問題，“這麼大的動作，元老會那邊沒有過問？”一般的軍事行動也就算了，元老會和海軍兩家本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也不會相互過問。但畢竟原則上，五國聯盟元老會才是最高的權力中樞，發動這麼大規模的行動，元老會已經不可能再繼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不是過問。這次行動本就是元老會通過的決定。”說到這裏，連淩晨也不禁暗自搖頭。那幫玩弄政治權謀的元老們，都看到了極京島的混亂，認為這是可乘之機，都想利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一舉覆滅海盜世界。他們才不會考慮全麵戰爭開始後，會有何等的損失和怎樣的傷亡。
    對這些元老會成員而言，如果戰爭勝利，那無疑是政績上無比光輝的一筆。多年後依然可以成為吹捧的談資——“看啊！猖狂百年的海盜在我的手中成為了曆史名詞！”
    許是和淩晨想到了一處，暮雲沙銀色的眸子裏閃過一道光芒。“就算元老會已經做出決定，按照程序，海軍總部這邊還是可以提出質疑甚至拒絕。難道元帥也同意這……這一切？”本來想說的是“這麼一份草率的計劃”，但為了顧及範公佐的麵子，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做為回答，淩晨給出一抹苦笑。暮雲沙立時明白了——
    範公佐是同意這一切的。
    想來，範公佐戎馬一生，大半輩子都在與海盜的戰鬥中度過。在獲得“軍中戰神”的威名之時，也就將海盜當作了畢生的宿敵，這種心情在一定程度的膨脹之後，甚至認為滅亡海盜就是自己的責任。這本也沒什麼大錯，關鍵在於範公佐年齡大了，眼看就要準備退役之時，偏偏上天降下這麼一個機會，如果眼睜睜就此錯過，那他也不是嫉惡如仇的鐵血元帥了。
    暮雲沙按鈴叫來柳子風，“下令，打開包圍網，放狼戰離開。”他已經無法再遵守密約，做為海軍的一份子，現在必須以海軍的利益做為出發點。正如參謀部分析出的那樣，狼戰如果回到極京島，場麵必然更加混亂。還海軍，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海盜世界的這份混亂。
    “淩晨中校，我立刻出發回海軍總部。”言辭寥寥，不過彼此都知道其中的含義。
    暮雲沙近日找盡借口滯留漢舒，就是為了不讓自身過早卷入這場混亂。海盜冬季劫掠的目標選擇了元老會所在的國家陽翟，這就不再單純隻是經濟損失那般簡單，所以暮雲沙不願意湊這份熱鬧；而眼下，他卻不能再獨善其身，在大戰來臨之前，或許唯獨他有可能阻止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