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國篇 第七章 修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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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明滅的花火,影影綽綽。
安弦靜靜的看著魘兒,那孩子正是乖俏憨美的時節,隻是過分的消瘦,想來往日過的不甚好罷,他在嘴角勾起一個很輕柔的笑紋,真想看看她粉雕玉琢該是什麼模樣呢。煙花在魘兒的睜大的明媚的金色瞳仁裏兀自繁華,萬千光彩輕揚流瀉。
星河橫貫於天鵝絨色的夜幕之間,他淺笑著抬頭,溫柔的望著星空,那些孩子呀,那些被自己超度的溫柔的孩子們,夜夜這樣守望著他,他想自己被獨自困鎖於與世隔絕的寂淵,日日夜夜與厲鬼妖孽為伴,卻正是有了他們的注目方才沒有瘋癲吧。
唔~魘兒突然一聲驚喜的歡叫,“流星雨——”
漫天星光呀,疏疏離離的劃過天際,綿長的搖曳出瑩白色的曲線。
一朵朵,綻放成絕唱。
經年在悲惋的心間肆意寫下荒城少年的獨歌。
煙花和流星,美。是絕美。
幻彩琉璃,疏影斑駁。
銀色的星光,決然的消失在地平線的那頭。廣袤的星空裏,前赴後繼的駛過單行線的星空軌道,這是天使墜落的哀婉和寂寥。
數不盡呢,魘兒在心裏默默的歎息,本是喜慶的場麵,隻是,莫名的憂傷。
原來,星星墜落時是這樣的……說不出的心痛。
身邊的安弦不知道何時霍然起身,黑色的眸子裏有些複雜的光芒。自從流星雨開始的那一刻,疼痛一下子消失,而他,也終於明白,成事,隻怕就是在今天!
嬰靈穀的戾氣在暗自積蓄了六年以後,終於勉強可以和上古的神力相抗衡了。而,花祭,顯然是一個觸機,在這個夜晚,他們的怨氣達到頂峰,靈力亦是。
一陣風突然刮過,夜風麼?為何涼的如此寒骨,眼下正是初春,隻是方才刺掛過臉頰的那好似刀刃般鋒利的風,讓魘兒想起了三歲那年的寒冬與姐姐瑟縮在街角的寒冷。
於是她有些困惑的轉身。
安弦一襲斑駁碎裂的白衣在夜空下飄揚,那個人蹙著眉緊閉著眼,未束的黑發無風自動,肆意翩躚起來,慢慢的,有星點的熒光通透的自古樸的柱身泛起,帶動著安弦整個人似乎都在發起淡淡的螢光,純白色的光線漸漸包圍起閉眼的人,愈加的刺目起來了,一絲絲銀白色的絲線從嬰靈穀的屍骸間剝離,然後彙入光球,終於,安弦被完全湮沒在了銀色的光球中央。
魘兒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如此情形,實在讓她不知所措,但是不知為何內心深處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哥哥的氣味,還在呢,自從第一次的見麵,魘兒就可以分辨出哥哥的氣息,準確的說,魘兒有這樣的能力,可以分辨出每個人的氣味,這不是單純的氣味,而是靈魂的氣味——哥哥的氣味,晦暗,深沉,然而卻又有著掩不住的花香,淡淡的,輕輕的,極好聞的花香,像是去除了血氣後的夜曇花香,落落卿卿,混合著孤寂和溫柔這兩種噬魂的香料,調合而成的特有的氣味,誰說不是毒藥那。
魘兒靈敏的感受到哥哥在光團裏氣息的變化,晦暗被衝散,靈魂剔透本真的馨香馥鬱的觸手可及,純淨,極純淨。好像初生嬰兒的和緩而讓人不住的沉迷。
於是魘兒有些明白現在是怎麼個回事了,想必是類似契約什麼的吧,而現在,是儀式。她很懂事的乖乖侍立在旁,看著光球竟然漸漸的離地而起,懸浮在一尺左右的半空中,透過半透明的光影,魘兒依稀可以看到沉睡在其中的人影,眉頭緊皺著,蒼白的臉色好似將所有的血液都剝離殆盡,但是偏生哥哥的臉上又沒有任何不適。愈多的光絲從屍骨中抽離出來,彙入好像汲取了營養一樣膨脹的厲害的光球離去。
應該到極限了吧。就在魘兒在心裏默念這句話。
破繭。
光影倏爾間消失於虛空,迅即不過一刻。那個俊美好似天神一般的少年就這樣平靜的站在自己的麵前。
隻是,手腕腳腕之間那青銅鎖鏈不翼而飛。
一身白衣無風自舞。
安弦微笑著拉起魘兒的手,一步一步,邁出了嬰靈穀。
魘兒的心一沉,近乎於戰栗的感覺侵襲全身,就在那人的手方才觸碰自己的那一瞬間,自己,已經,再也感受不到他的靈魂的氣味了。
究竟是,堪不透,還是——
根本已經沒有了。
安弦步子安適若閑庭散步,不緊不慢的前進著,魘兒渾渾噩噩的跟在他身後,以至於在安弦突然停步的時候險些一下子撞在他身上。
從安弦的背後探出頭,想要看看停步的緣由。
藍衣的看守手臂顫抖,蒼白的臉上大滴的汗水明顯到五步外的魘兒都看的出來。但是依舊努力維持著不讓劍柄偏離安弦的脖頸。淩亂的錚錚劍抖動的聲音無疑反映出持劍人此刻心中的恐懼。
安弦一挑眉,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劍,見那人沒有收手的打算,於是重新向前走去,藍衣的看守渾身顫抖,卻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一進一退,慢慢磨蹭到了穀口,安弦有些不耐的抬頭看了看星空,估算時間約莫快二更,再不去便晚了。於是便再忍著性子溫和道“閣下還不放麼?”
藍衣看守手中的劍又是一聲悲鳴,魘兒在安弦身後看的忍俊不禁,看那個大男人的腿肚子都快軟了,還擋什麼路那。
咣當,劍墜地的聲音,隻不過不是藍衣人自願放下的。
因為在咣當聲之前,還有咚的一聲——人頭落地的聲音。
魘兒的笑容僵冷在臉上。
電光火石之間,沒有人看到墜落的人頭曾經在撞到地上的前一秒,無聲的呼喚著一個名字——天落。
抱歉,天落。是我沒用,沒有錢娶你,今天是花祭吧,明年我就可以攢夠錢了,到那時……天落,你知道麼,當你第一次抱著哪個死去的嬰孩來到這裏的時候,我就已經……天落,天落,你知道每次你來送死嬰的那一天都是我人生最快樂的日子麼?
天落,天落,天落……我先走一步了,天落。
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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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混蛋,抱頭痛哭,居然……居然,還有一章
指天發誓,真的,隻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