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光
    BY葬念繁
    我不是說過我會回來嗎？
    我會回來，你卻沒有給我等待。
    ——題記
    一．{你的眸中掉落一滴海，一大片，一深潭}
    PART。1
    我躺在地上，人群來來往往。我捂住耳朵，閉上眼睛，假裝自己的存在是虛空。
    “蘇櫻木。”我翻個身沒有理會那聲音，她又附到我耳邊叫了起來。“蘇櫻木，蘇櫻木。…姐，你快起來嘛！我有事呢。”
    我睡眼朦朧地爬起來，喧鬧還在繼續。蘇櫻離鼓著腮幫看著坐在地上的我，不屑地撇了撇嘴。“你真的是我姐嗎？好可怕。”她對著鏡子擺弄了幾下又說，“姐，我要去PARTY咯，你真的不去嗎？”
    “不去不去不去。”我搖頭站起來，蘇櫻離早在我回答之前就拉開門走出了包廂。
    該死。
    我大量著我所在的陌生地方，不知道這裏是哪。隱約想起昨天蘇櫻離硬拉我來這，說怕有人欺負她。結果我倒被她灌醉了在這睡了一晚，耳邊歌聲喊聲一直不斷。
    “蘇櫻木。”
    我轉過頭，迷迷糊糊看到端木紙鳶。“哦，端木，你也在。”
    他勾起嘴角，“現在是不是該叫我端木學長了呢？櫻木學妹。”
    我拿起茶幾上的酒杯作勢要潑他，他忙用手攔住還不忘戲謔。“學妹，昨晚你可是潑了我好幾杯了。”我怔住，他衣服上果是有酒跡。我收斂放下酒杯，有些口不擇言。“對不起…要不你脫下來我幫你洗吧？”
    包廂裏有幾個人轉頭看向我，我回過神紅了臉。“算算，端木，幾點了？”
    端木紙鳶看了看腕表，“9點，如果沒記錯，1個小時前你就應該去店裏了吧？”
    我猛地敲頭。
    我轉過身拉開了門，飛快地跑了出去。然後轉過頭，對端木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
    他一怔。
    我大聲地說，“端木~~紙鳶~~~再見哦~”
    然後關上門迅速跑遠。
    （2）
    我是蘇櫻木，目前在沙城南郡中學讀高二，女，16。有一個半死不活的青梅竹馬端木淵，還有一個成熟得像25歲的妹妹蘇櫻離。在開學前的每天早上8點，我多會去蛋糕店裏打工。
    手機忽然響起，我按了接通鍵。是打工店裏的少年，好像是姓…齊？
    “櫻木嗎？我是顧齊。”
    我又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恩，我是。對不起，昨天有個聚會，所以早上起晚了。”
    “哦，沒事。”我仿佛看見了手機那頭顧齊溫和地微笑。“那個，櫻木，今天不用來店裏了。我有點事，所以…對不起呐。”
    我怔怔，“哦，沒事。”
    顧齊好像又笑了，“那就謝謝你了。”
    我有些恍然掛斷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顧齊笑起來的時候，總會讓人想起春天。他的嘴角細長，彎起的弧度很好看。那顆稍稍伸長的牙總會露出來，柔軟美好的樣子。
    手機又響起來了，我看了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我按了接聽鍵。
    “喂！櫻木！我換新手機了！”
    “…麥輕，你個敗家子。”我對著電話有些無趣。“你在哪，我來找你。”
    “怎麼？今天不在店裏？”聽起來麥輕挺興奮的，“顧齊肯放你出來了？我還想來找你呢，我在南郡操場。”
    “夠了…你是想找顧齊吧。”我掛了電話，免得她又吼來吼去的。
    我抬頭，發現南郡的公交剛過去，下一班又要等。
    算了，走路好了。
    （3）
    我走了幾步忽然覺得頭疼，靠著公園的椅子坐了下來。
    昨天晚上的告別PARTY，一群人從午夜開始鬧。我和蘇櫻離他們去桑城呆了兩年，到前幾天才回來。喝多了酒，也不全是因為他們灌我的緣故，隻是有一個人，總讓我念念不忘。
    回來也有幾天了，我都沒有去打聽過那個人的消息，那個人仿佛真的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
    消失了也好，消失了就沒有必要再想念。
    我好容易走到南郡後操場，還沒看見麥輕，就先撞到一對情侶。
    “你跟那女生什麼關係，你跟我說啊。別班都傳遍了，當我好欺負嗎？！”
    女生抓住男生的袖子不斷地嚷，男生皺了眉站在一旁。
    他側對我，我看不見他的臉。他穿著黑色T恤，深色休閑褲和白色球鞋。粟色的頭發有過肩的趨勢，他的帽子蓋住了他的眼睛。
    女生的喋喋不休讓他很煩，他轉過身，聲音出奇地沉穩。“好吵，分吧。”
    然後他往前，又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被光線擊潰的樣子。我看著他動了動右手的指尖，心裏忽然湧起一種錯覺。
    這個少年，很像他。
    “蘇櫻木！你站在那幹什麼，我等你好久了。”麥輕忽然的叫聲把我嚇了一跳，我瞥見他忽然抬起頭看向我，趕緊轉向了麥輕。“快點，櫻木，去看戲。”
    我被麥輕拖著往前走，我轉過頭，碩大的南郡操場已不見了少年的身影。
    （4）
    “究竟去哪。”我看著這篇還屬於南郡但卻寂寥無人的小花園，麥輕停下來，我看見端木站在那，臉色嚴峻。
    “端木，櫻木來了。”麥輕喊了一聲，端木點頭，又皺眉看著我。“櫻木，你沒換衣服就來了？今天有場，你渾身酒氣很丟我們的臉誒。”
    我一愣，抓住麥輕的袖子。“你們開什麼玩笑，我才回來沒多久！”“阿櫻…我很懷念我們初中的日子誒，那個時候我們在沙城，說是3D誰敢吭聲？都是因為你才拋下我們的榮譽去了桑城……”“喂，夠了！”我打斷麥輕的話，“不要跟我提3D，都是你們想出來的莫名其妙的名字，這次回來不是要鬧事的…”
    端木和麥輕沒有再反駁我，我才看到一邊已經站了一幫人。
    我無奈地盯著地麵。
    領頭的女生穿著黑色吊帶，褲子三分卷短，她腳下那雙高根涼鞋看得我心驚膽戰，我捅了捅一邊的麥輕示意她看那雙鞋，她咧開嘴亮出了更高的鞋跟。
    我目瞪口呆。
    女生拂了下劉海，帶點咄咄逼人的口氣。“端木學長，第二前輩，東方前輩。”
    她掃過我的時候，眼神曖昧不明。
    這個女生有點眼熟。
    “長話短說吧，學妹。”端木冷漠地開口，“你應該在這場之前就清楚了3D的底細，那麼也不必再隱瞞我們有關於你。”
    “端木淵，男，17。兩年前和另外兩位前輩在沙城叱姹風雲，被稱為‘3D’，後來卻3人一同莫名消失。”
    我有些無聊地四處張望，她為什麼不說端木叫端木紙鳶呢，那樣肯定會很好玩。
    “第二輕，女，17。同端木淵，是柔道亞軍，連續四屆。兩年前銷聲匿跡。”
    是啊，四屆亞軍…每次她都耍了點陰招，讓別人半死不活的。
    女生忽然停下，望向百無聊賴的我。
    她咧開嘴，露出一枚舌釘。
    熟悉得讓人發怵。
    “東方櫻…不詳。”
    我猛地驚醒，我終於想起，這個女生在柔道場曾經把一個人打致傷殘，而她和那個人的關係，更是牽牽絆絆。
    她說不詳的樣子，就跟那個時候她笑著說“他死了”的樣子，一模一樣。
    （5）
    我顫抖著手，想要喊出口。
    林宜樸得意地笑，還是沒有表現出與我們相識的樣子。
    麥輕扯了扯我的袖子，她處變不驚地說。“你現在是NO。1D，東方。”
    我抬頭。
    我咧開嘴笑，我這才意識到，這是我的戰場。“現在可以開始了麼，已經3分鍾了。”端木舉了舉他的腕表。
    3D，四分鍾談判，要麼解決要麼開場。6分鍾解決，從未破例。
    現在還剩60秒。
    “東方櫻，你覺得呢？”林宜樸看向我。
    NO。1D，東方櫻，裁決，說客。NO。2第二輕，對決單打。NO。3端木，談判，挑戰。
    “不詳。”
    我笑，然後搭住麥輕的肩膀。“我是不會打架啦…看你們打就好啦。”
    麥輕在一邊小聲罵我。“櫻木你想死啊？！你又不打算出手？！”
    端木瞥了我一眼，“那就開始吧。”
    兩邊的人都排開陣勢。
    林宜樸的臉色“唰”地變白。
    她在擔心？我猜不到她為什麼慌張。老實說，3D已經兩年沒打過一場了，況且她帶的人是我們的五倍，沒有理由一開場就沒了信心吧。
    “停下。”
    男生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兩隊人馬中間，我一愣，是剛才那個男生。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抬了頭，但我還是沒有看見他的臉，因為我也戴了一頂帽子，帽簷被壓得很低。
    “現在已經開場了，外場人不必幹涉。”端木皺眉看著這個男生，男生隻是牽了林宜樸的手，俯下身對她輕語。林宜樸紅了臉，又走上前對我們三個彎了彎腰算是賠禮。
    “…對不起各位前輩，流螢不懂事，今天的事是我的錯，改日會再來請罪的。”林宜樸甜美地笑。燈火流螢？她居然是用這個名字開場的，可真是…有點驕傲。我看見她身邊的男子一直在偷偷瞄我，她又輕柔地說。“流螢是學校廣播站站長，也是副主席，如果各位前輩日後在南郡遇到什麼事…可以去236班找我。”
    她牽著安寧聲的手轉身要走，我忽然瞥見男生的臉邊，有一滴晶瑩的水珠，順著側麵滑進了衣領。
    我一愣。
    是淚麼？還是汗珠？
    又是在為誰哭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