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長安城，隻怕是有一場波雲詭譎的大動了。
    易書衡深吸一口氣，翻身上馬，忽然看見禁城南邊的一塊地方火光衝天而起！
    那是雨嘯堂！
    難道說、淩唯的突襲，真的得手了？
    而雨嘯堂的三堂主成沭陽，同樣號稱是少年英雄，武功得秦問弦親自指點，竟然擋不住這個叛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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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兄，你看。”同一時刻，莫欽也看見了那一方被照徹的天空。
    衝天而起的火光竟然照亮了大半座長安城！
    伴隨著一陣沉悶的轟響，仿佛是有什麼東西發生了爆炸！
    “那是雨嘯堂。”秦問弦看著那殷紅如血的顏色，緩緩在夜空中暗淡下去，隨後整片天空都是比周圍淺一層的灰色，很多肉眼看不清的東西慢慢飄散開來，仿佛在悼念一個傳奇的隕落，嘴角逸出這樣的字眼。
    “什麼？”總堂遭襲，而那個地方的主人竟然還能夠如此淡定地坐在此處與自己喝茶？再是心如止水的人也難免覺得不可思議。還是說……其實眼前這個人早就做好了準備？
    似乎是看出了莫欽心中在想些什麼，秦問弦站起身來，懇切道：“我並不知道淩唯會在今夜發起突襲，但此逆賊陳兵城外已經數日，聽聞甚至與莫兄動過一次手，雙方皆有損傷——既然如此，今夜看見這樣的情況，我也並不意外。但此時此刻——”
    雨嘯堂的主人竟然抱拳，按照江湖中的禮節，向著武當派的掌門人行了一禮！
    莫欽萬分震驚，無論如何想象不到，這樣高高在上、自矜驕傲的人，竟然也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巨大的震撼讓他甚至忘記去扶起那黑衣的男子，而秦問弦居然也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起身：“秦某有一事相求，請莫掌門率部相助秦某擒拿逆賊！”
    莫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個人，相識不過一個時辰，相交也不深，雖然因為對江湖事務的高度關注，兩人對彼此的了解都不可謂不深，但是，畢竟是敵友未明……他也無法確定，這個人請他幫忙，是不是有別的考慮，又會不會有別的目的。
    更何況，若是自己出手助他，請自己來長安的顧丞相又會做何感想？畢竟在最初，他的推斷是，顧揚是為了遏製雨嘯堂，才會千裏迢迢請他率領教中高手來到帝都。
    可是……雨嘯堂若覆滅，江湖中定然又是一場大的動蕩，到時候腥風血雨，隻怕難以想象。而憑借秦問弦的手段和號召力，完全有可能撥亂反正，自己何不在此時看似雪中送炭，實則賣個順水人情呢？
    而通過這麼短時間的交談，這位桀驁不羈的秦堂主，又何嚐不是與自己意氣相投？
    其實，青衣的男子心裏還有一個更隱秘的原因。
    莫欽修長入鬢的眼眸中忽而泛起一些微微的迷茫恍惚之意。
    是因為……那個人，也在雨嘯堂中。
    如果今夜之戰雨嘯堂失利，她會很難過吧？畢竟從小那麼驕傲的心性，從來都要求自己所選擇的一定要是最好最強大的。
    保護她早就已經成為了深入骨髓的習慣，無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靠近、抑或是離開。
    莫欽扶起雨嘯堂主：“好。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動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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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堇衣的女子趕到城門邊時，城中已然宵禁，城門也已經緊緊關閉，隻餘下城樓上幾盞高高掛起的燈籠，飄搖著像是渴睡人的眼。
    長安城城防極其堅固，壕塹深，護城河很寬，城垛又高，女牆內守衛徹夜輪換毫不鬆懈。
    然而以雨嘯堂女領主的輕身手，如何能被一道城牆擋住？當下施展開輕功，平飄著掠過護城河，沿著吊橋上的鐵鎖攀上了城牆，身形飄忽，悄無聲息地落在了一角的明樓上，倒似一隻羽翼輕薄的蝴蝶。
    馬廄就在城牆之下。
    古清顏當機立斷，落在了馬槽之後，一揮手打暈了守衛的士兵，牽出一匹馬便向著內城狂奔而去。整條街看起來都異樣的寬闊，隻有她一人的馬蹄聲噠噠地回響著。
    提早宵禁？
    看來，城中必定是出事了！否則朝廷也不會出手幹涉！
    那個人現在是否已經得知了消息趕回堂中了呢？早知道剛才就不應當為了那件事和他賭氣，若是今晚因此而出了什麼差池，隻怕她會後悔一輩子！
    不過，既然早知淩唯的人馬已經到達長安，成沭陽在堂中也加強了守備，並非沒有應對偷襲的準備，雨嘯堂的下屬子弟們也都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無論如何，就算措手不及，至少不會手忙腳亂吧？
    一路上遇到巡邏的士兵，都被她輕易揮鞭擊退。偶爾還有人想要衝上來，也都被同伴拉著走遠了，似乎是有人認出了她。然而他們的眼神為何有幾絲詭異？有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會不會已經來不及了？
    終於到了雨嘯堂正門口，遙遙聽見嘈雜喧鬧的聲音，古清顏心中一動，棄馬離開，向著後門繞去。
    這裏很安靜，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木炭燒焦後刺鼻的氣味。原是柴房和堆放雜物的地方，此時還有沒有熄滅的餘火在燃燒。然而原本應該守在此處上夜的子弟們一個也不見，燈籠和燭火一應全滅，木棚和一些低矮的建築已經全毀，廊柱屋瓦散落一地，竟像是經曆了一場巨大的爆炸！
    淩唯從何處得來威力如此巨大的火藥？難道說、翻錦閣中，也有他伏下的暗線？
    古清顏向正堂的方向掠去，一路隱蔽在旁側花木蔥蘢之處，逐漸見到有打鬥的子弟們，對方果然是身著南方金陵分堂服製的人馬！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隻不過是為了一個人對於權勢的野心，就要犧牲無數人的性命，成者為王敗者寇。如此可謂英雄豪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