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拒絕了往我宮殿裏塞人的非然的好意，我由東宮拄著拐杖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回幻蝶宮去。
    我沒有再去皇子院學習了，轉而到東宮去和非然一起跟冷相學習。
    我不知道慕容塵非這個決定的深意，也懶得去想這些紛紛擾擾剪不斷理還亂的陰謀算計。
    “二殿下……”
    我回頭，“冷大人。”
    冷相漂亮的嘴角輕輕勾起，步態優雅的走到我跟前。
    “其實……我隻是有點好奇，”鬢角的發被風吹得有點亂，冷相慢慢把它們撩開，白/皙修/長的手指襯著黑色的發，慵懶而始終透著高雅的姿勢，隨意一個動作，由他做起來都美得像一幅畫，“殿下，既然知道您身邊的人全都有二心，為什麼還留著他們呢？”
    我拄著拐杖，頭微微撇到一邊，看著禦花園裏的姹紫嫣紅，心裏什麼情緒也沒有。
    過了良久，我輕微的吐了口氣，頗有些心不在焉的說：“大概，是覺得累了吧……”
    “累？！”冷相頓了頓，繼續斯條慢理的說：“殿下今年才七歲，醒來才不過短短兩個月，這麼快就喊累了……”冷相看了我一眼，又說：“倒是成功的引起了陛下的注意了……”
    引起慕容塵非的注意？！
    我苦笑，卻不去解釋。
    長廊上響起“少爺——”“小少爺——”的呼喚聲。
    我回頭一看，是致遠來了。
    “大人，”我疏遠而禮貌的說，“我先回去了。”
    冷相應了一聲，看著拿逐漸走遠的瘦弱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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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主子，你下次去哪裏一定要和我們說一聲，你忘記了上次的刺客……”致遠的話戛然而止，想必是想起了冬。
    我窩在致遠的懷裏，心裏縈繞著的是剛才冷相的話。
    我引起了慕容塵非的注意……
    這皇宮我怕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致遠，問你個事情好嗎？”
    抱住我的人一頓，語氣猶疑的問：“什麼事？”
    “你一個人能避開所有的眼線成功的逃出宮外嗎？”
    這下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將我由他懷裏拖出，認真的對上我的眼睛，問：“小少爺，你想做什麼？”
    “我知道你和玖叔叔還有聯係，我也知道玖叔叔現在正由江南秘密想著晨都進發。”對上致遠危險眯著的眼，我笑得一臉真誠，說：“致遠，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嗎？”
    致遠，你相信我嗎……
    有那麼一霎那，致遠以為他看到了已逝的皇貴妃了。
    “小少爺之前不是說了嗎，我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當然相信你的。”
    “那……你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吧。”
    他沉吟了一會，說：“在不借助外人幫忙單靠自己的情況下，我隻身一人是能不驚動任何一方安全出宮的。但……如果帶上小少爺你，就不一定了。”
    致遠的敏銳讓我感到好笑，我說：“我是想出宮沒錯，但時機還沒有成熟。”我現在就一七歲小孩，出到外麵不要說住處了就連柴米油鹽都是一個問題，更何況春和秋日後的安排都還沒有著落，我貿貿然消失了，當災的就是他們了。
    “小少爺是想我出去辦事嗎？”
    致遠一直是個聰明人，而我也喜歡聰明的人。
    在他的耳邊說了我的計劃，開始的時候他還是反對的，但當我細細講來的時候，他的神情由不滿到不信最後到不可思議，我就知道我成功說服他了。
    “小少爺，有時候我很懷疑你是不是一個孩子，還是一個睡了七年的孩子……”這個疑問存在了他的心裏很久了，今日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月然當然是個七歲的孩子啊……”隻是裏麵裝著胡蝶三十歲的靈魂而已。
    致遠一時語塞，訕訕的問：“這事要告訴王爺嗎？”他說的王爺當然是指齊王慕容墨韻。
    我搖頭，說：“這事先保密，除了你我外誰都不要說，包括玖叔叔。”
    “小少爺……”
    “嗯？”
    “你該稱呼王爺為九叔公才對……”
    “……”
    -
    “月然，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想去拜祭我的母親。”
    非然靜默的看著我，眼光滲人。
    “月然，以後這話不要再說了，至少在皇宮裏不要說。”
    “為什麼？”兒子想去拜祭自己的生母天公地義，未然都去看望冷宮裏瘋瘋癲癲的喻皇後了，難道我連掃墓的機會都沒有。
    “沒有為什麼。”非然很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非然哥哥……”
    “月然，不要問了。我隻能告訴你，皇陵裏的皇貴妃陵隻是一個衣冠塚而已。”
    我還想繼續問，但冷相適時的進來，話題不得不終止。
    課後還想繼續追問，可非然以各種各樣不可抗拒的理由逃避了話題，甚至連告別的話都沒有和我說就匆匆的逃了。
    冷相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非然逃似的背影，沉吟了一會，說：“殿下想無拜祭皇貴妃？”
    我點頭。
    其實誰喜歡自己拜祭自己，這隻不過是我出宮的一個理由而已，但非然的態度實在讓我不得不在意起來。
    “為什麼？”
    我嘴角抽了抽，居然問我為什麼，冷相的腦門是不是今天出門的時候被門卡了啊。
    見我不語，冷相自顧自的繼續說著：“其實即使出宮也隻是徒然，如果殿下真的想見皇貴妃，最好就去找陛下……不過……可能找陛下也同樣是徒勞……”
    被冷相這樣繞一繞，這話說和沒說根本就一個樣。
    回幻蝶宮的時候，我把這個問題又問了一遍致遠，讓我驚訝的是，致遠的答案和冷相的居然一模一樣。
    “為什麼？”我問。
    “大小姐那日喝下了九爺杯裏的酒並沒有馬上中毒死亡，慕容塵非將還剩下一口氣的她帶回了盤龍殿，太子帶著群臣在殿門前跪了三天三夜，太醫院裏的太醫一個接一個的被震飛出來，就是沒有一個敢宣布她的死訊。就在第四天的清晨，慕容塵非身邊的小東子出來宣布皇貴妃薨了，大葬於皇陵。可棺木裏的隻有皇貴妃的鳳袍，大小姐的屍身去了哪裏，怕是隻有慕容塵非才知道了。”
    “為了這事九爺沒少和慕容塵非吵，可是吵又能怎樣，我們一樣是沒辦法查出他究竟將大小姐的屍身藏哪裏去了……九爺這次秘密進京，多怕是為了這事而來……”
    聽完致遠的話，我望著陰霾的天無聲的歎息。
    如果那時候，哪怕你能多體諒我一下，我們又怎會走到如斯田地呢……
    當時的我隻是貪點兒依賴，貪一點兒愛罷了。
    “宮裏有沒有冰窖？”要保持屍體不腐，隻能低溫保存。
    “有幾個，我們的人都去探過了，沒有發現。現在唯一還有嫌疑的就隻有盤龍殿後的盤龍山了……”
    盤龍殿是整個皇宮裏海拔最高的殿落，它依山而建，俯視整個皇宮乃至整個晨都，大有傲視天下的姿態。而它所依的山就是盤龍山，據說上麵飼養著上古神獸，曆代都隻有帝皇能進入的禁地。
    “盤龍山上真的有上古神獸嗎？”我問，因為我壓根不相信有這玩意兒。
    “不知道，因為擅闖那裏的人都沒有再回來過。”
    真是越聽越玄乎，不過我連穿越重生這種事都經曆過了，你現在告訴我這塊大陸上有神獸，我一定相信。
    “致遠，以你的武功帶著我能進得了盤龍山嗎？”
    我問完這話，致遠就以看一白癡的眼光看著我。
    “小少爺，盤龍山不用闖的，因為沒有人敢進去，況且進山唯一的出入口就是盤龍殿。”
    說來說去，重點都是盤龍殿。
    我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宏偉殿落，一切疑惑在那裏或許都會得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