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在周連慢慢遺忘和那位新上任總裁那不算光彩的牽扯時，又再一次遇到，那天他加班到很晚，手上的資料整理出來很麻煩，同事的老婆去外地了，有孩子要接，就全推給他了。等到弄出頭緒，已經過了十點，外麵淅瀝淅瀝的下著小雨，周連正拐回頭去拿傘就聽見有人在叫他。
    黑色的轎車緩緩靠近，肖凱從車裏探出頭邀請周連。
    “上車，我送你回家。”
    周連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會見到他，結結巴巴的拒絕了。
    “快點上來，下著雨等你到站牌那都淋濕了。”
    “不、不用了，我待會還要拐去別的地方，不麻煩您了。”周連絞盡腦汁的想借口拒絕。
    “拐到別的地方坐我的車不是更方便？上來吧。”肖凱打開車門，不容周連在拒絕。周連隻好不怎麼情願的坐上去，坐在柔軟舒服的座上，如坐針氈，一路上忐忑不安。
    “要拐去哪裏？”
    “不、不用了，改天去也一樣。”
    “家裏有人等嗎？”肖凱似是不經意的隨口問道。
    “沒。”周連搖頭，“我一個人住。”
    “哦。”肖凱淡淡的應了聲，不再講話，一手轉動著方向盤，空出的另一隻手拿出CD播放，音樂聲在車廂裏流瀉。
    不過周連卻沒心思欣賞，扯在脖子看著窗外，剛剛那個路口往右拐才是回自己家的路。
    “那個……”想要提醒肖凱自己家已經過了，聲音小的隻能自己聽見。周連看著離自己住的地方越來越遠，“總裁，我家已經過去了，就在剛剛那個路口……”
    “家裏沒有人等，即使晚點回家也沒關係吧。”雖然是問句，但肖凱卻完全沒有詢問的意思，“偶爾也要出去玩玩，有點夜生活。”
    周連一愣，隨即想到那唯一一次的夜生活，看著開車的人，摸不準他是不是想到那天的事了，心裏又是恐懼又是慌亂，想也不想的就拒絕，“我不去！……我是說我今天很累了，想早點回家，還是您自己去吧，而且我這個人很沒意思的，什麼也不會玩，您帶我去也隻會覺得掃興…還是找別人陪您一起吧……”
    肖凱側過頭看他，臉上的線條稍微柔和了些，看上去沒有平時那種冷漠的難以接近的感覺，眼神也不若上班時見到那般似乎洞察人心的銳利，目光稍一接觸，周連立刻就慌張的移開了，因此錯過了男人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
    “這是在向我抱怨工作太累了嗎？壓榨員工？”
    “啊？不不是，我隻是、我很累不是因為工作太累，我是說，這是我自己的原因……”周連一著急，有些語無倫次。
    “不想去不去吧，我送你回家。”肖凱打著方向盤，唇邊還帶著隱隱的笑意，“免得說我虐待員工，加班到十點多，下了班還要再加班。”
    “我隻是不想出去了，沒那個意思……”
    “我開玩笑的，今天放你回家，下次可不許拒絕了。”
    “額……其實您要是想找人陪您，不如找……”
    “周連。”肖凱打斷他的話，“我沒忘。我相信你也還記得。”
    直到一分鍾後，周連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車子停了下來。
    周連怔愣在那裏，心裏麵反反複複的響著那句話，卻什麼想法也沒有，一時間思緒像是被抽空了。
    肖凱歎了口氣，“你不用每次見到我就一副不安的樣子，公私我還是分明的，就私底下講，我們是同一類人，你更不需要擔心。”看到周連仍是愣愣的樣子，拍了拍他的頭讓他回神。
    周連慌忙下車，卻被肖凱拉住。
    “你是一個人吧？你覺得我怎麼樣？考慮一下吧。”說罷放開手，由著周連跑遠，直到看不見周連的背影才調轉車頭。
    周連仍陷在肖凱的那句沒忘裏麵，直到想到肖凱最後幾句話，心裏更是混亂，不明白肖凱是什麼意思。
    考慮什麼？419也就算了，可是如果是做固定的‘伴’，周連從來沒有想過，與肖凱那種類型的在一起，彼此的差距不隻一點半點，在周連看來，那是鴻溝。
    一整夜，周連都在做著奇怪的夢，夢境淩亂詭異，夢中的自己一直在跑，慌張的逃跑。醒來以後夢境已經完全不記得了，周連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著，頭疼的厲害，找了止痛藥吃下去，想了想還是請了假。
    頭疼的症狀緩和了些，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昨天肖凱的那句話，周連不知道那句話有幾成是真心的，他甚至覺得聽到的那話是他的錯覺，可是，哪怕是他的錯覺，那種事，他也是不可能想的吧？
    不管怎樣，那句話帶給周連的震撼太大，雖然被放在了心上，卻不敢放進腦子裏。
    給小小的套房收拾一遍，剩下的時間不知該如何打發，為了防止自己再胡思亂想，，周連決定出去逛逛，今天就是給自己放一天假。
    坐車兩個多小時來到海邊，這是附近有名的風景區，很早以前就聽同事說起過。春末夏初的時候，陽光不是太熱烈，海邊的人不少，即使不是假日，人也是很多的。
    周連避開人群多的地方，脫掉鞋襪，挽起褲腳，踩在細沙上，慢慢的走向海水。海浪一波一波的襲來，沁涼的海水衝刷著腳麵和小腿，挽起的褲子濕了半截，不遠處幾個孩子嘻嘻哈哈的追逐著海浪，踩的水花四濺。
    周連一直覺得大海是個神秘而可怕的地方，一望無際的海麵顯的人是那麼的渺小，而深沉的水底，就像藏著可怕的怪獸一般，能夠將他輕易的吞噬進去。
    周連試著像那些孩子一樣，可以快樂的玩耍，他希望有一天快樂的假期，結果隻是徒勞，他無法放開心裏的恐懼，最後是衣服全被海水打濕，很多的細沙粘在皮膚上。
    找地方買了衣服衝了水，周連才感覺到太陽的殺傷力，雖然並不太曬，可是這一衝水，皮膚都有些發紅，曬的有些痛了。
    不遠處又很多小店，買一些吃的和工藝品，周連想找點東西填填肚子，穿過一片假山的時候冷不防的被一拳掃到。
    沒有任何準備的被打到左肩，衝力讓周連往後倒，而他的背後是碎石地，頭磕在上麵，不死也摔壞腦子了。
    所幸那個掃了他一拳的男人反應夠快，即使拉住了周連下墜的身體，雖然最後還是倒在碎石上，但摔的並不嚴重。
    擦破了手肘，周連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好一會才止住那股暈眩。男人急急的扶他起來。
    “要不要送你去醫院？”男人的聲音低沉，雖然說著關心的話，但還是帶著嚴肅和冷漠，周連抬起頭，就看見一張棱角分明的嚴肅麵孔。也順便看見了男人身後的少年。
    居然又是他！
    周連對這個少年的印象深刻極了，從第一次見麵就不曾更新過對他的印象，囂張，耀眼，也很欠揍。
    的確是被揍了。
    少年的臉上臉上有幾處青紫，一貫打理的很帥的發型變得淩亂，衣服上站著細沙和灰塵，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剛剛這兩個人是在打架？根據這個男人剛剛掃到自己的那一拳判斷，少年估計是沒有還手之力的。難怪現在的眼神看起來那麼的、那麼的凶狠。
    “不用了。”周連動動手臂，已經不那麼痛，估計沒什麼大事。“不用去醫院，隻是擦破皮。”
    男人的眉間皺起深深的折痕，不耐煩的說：“去醫院檢查一下，我不想以後麻煩。”
    周連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男人那種命令式的語氣讓他很反感。等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反感就變成了惱怒。
    少年在一旁冷嘲一聲。
    “不用了，我不需要去浪費時間，以後也不會麻煩你，不過你最好去看看自己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才是。”周連難得的拉下臉，他的脾氣好是眾所周知的事，一年都難得生幾次氣，本身的性子軟弱，也不愛和人爭強鬥勝，凡事也不喜歡計較太多，看上去就是脾氣很好很好欺負的樣子。
    但他並不是沒有脾氣的人，隻是凡事不愛計較，能忍則忍了，裏麵有自己的性子原因，更多的是，他明白他隻能忍
    少年在一旁張狂的大笑，“被害妄想症……哈哈……宋先生，要我送您去醫院嗎？看精神科啊！”
    男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鏡片後的眼睛淩厲的盯著周連，“你……”
    周連不想再給自己找鬱悶，扭頭就走。
    走了沒多遠，就聽見少年在後麵叫著，跑著步跟上來。
    周連不解的回頭看他。
    少年笑的痞痞的，“我身上沒帶錢，借點錢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