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醉了？
    若好笑地看著她舉杯牛飲，沒多久就倒在桌上不省人事，她身邊的仙家見她醉了，紛紛笑著吩咐仙侍把她抬下去。
    若起身對天君打了聲招呼便下來來到商兒的身邊，道：“你們忙去吧，我來。”
    “若神！”那些仙家見了若，一一站起來或抱拳或屈膝，若點頭致意，抱起商兒就走了。
    迎麵而來的是溫暖的風，天宮沒有春夏秋冬之風，終年都是如春的溫暖，他抱著商兒前往黅霄宮，一路上隻見迎麵桃花飛舞，香氣撲鼻。商兒竟然醒了，她半開著眼，朦朦朧朧看見若抱著自己，還以為是在夢中，傻嗬嗬的笑了。
    “放，放我下來……”若低頭，忽見她雙頰緋紅，睜著看著自己，還以為她醒了。然見她的眼睛水蒙蒙的如被遮上了一層霧氣，便明白她還在犯迷糊。
    他放下她。
    商兒腳一沾地就打了一個趔趄，差點跪在地上，若忙扶穩了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聞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荼蘼花香氣，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商兒……”他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頰，卻見商兒滿口酒氣地攀上他的脖子，睡眼迷蒙地對他笑。
    “若……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她的聲音如沾了香甜的花氣，令若心頭一震。
    “其實，我早就想這麼叫你了……既然是在夢裏，就我叫你若吧。”她的頭靠在他胸前，呢喃，“我想回去，可是我不敢。”
    若眉間一皺，柔聲問道：“為什麼？”
    他等了她五年，當時滿心以為她很快就會回去，卻沒想到一等就是五年。
    “我不敢回去……不敢……”商兒忽然哭了。
    若擦去她臉頰的淚水，扶直了她的身子俯身輕輕問：“你到底怕什麼？”
    商兒隻是一味地哭，什麼也不說。她現在已然喝醉，正是吐真言的時候，現在不問還待何時？
    若低頭，正要說話，卻見她整個人忽然湊了過來。
    她竟然在吻他？不對，她如此笨拙的樣子，說是親更為妥當。
    若有刹那的失神，隨即眼角一彎，圈住她的腰反被動為主動。他輕輕頂開她的牙，舌頭滑了進去，商兒所有的感覺都隨著他的舌走，不消片刻所存無幾的理智就全消失了，她整個人開始發熱，竟伸手去解若的衣裳。
    若心中一凜，猛然推開了她。
    現在，這裏，不是時候！
    他的心還在狂跳，恨不得立刻就抱起商兒回琉璃宮，然而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行！
    商兒發覺忽然失了溫暖，竟然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好不傷心。若的心如被揪了一下，他走到她身邊蹲下，緩緩將她帶進了自己的懷中，問道：“商兒，告訴我，你到底怕什麼？”
    商兒還是不說，她倒在他懷中，雙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袖。
    若怕她受了凍，欲抱她去黅霄宮，然商兒卻說什麼也不願意。
    “我不走！我喜歡這裏，我不走！”她掙開若的懷抱，張開手臂迎接紛揚下落的緋紅花瓣，一臉滿足。
    “我喜歡這裏，這裏有花，這裏有香氣迷人，這裏……”她閉上眼，笑了，“這裏有你，有你……”
    若心頭一震，上前從後抱著她，輕輕道：“我就在這裏，不會走，你別怕！”
    商兒靠在若的身上，眼皮越來越沉重，她腳下一軟，便昏昏睡了過去。
    若依樹而坐，雙手圈著她，讓她把頭枕在自己的腿上，溫柔地注視著她。懷中的她是這麼安靜，這麼動人，比起平日或冷著臉或低著頭，溫婉中透著不羈的她相比，要乖巧多了。
    一片花瓣落在她的額間，又有一片落在她的頰邊，商兒不安地動了一下，睫毛輕扇，若伸手拂去她臉上的花瓣，不禁笑了。然他又歎氣，暗道：商兒，究竟是什麼讓你如此害怕，不敢回琉璃宮。商兒，我的商兒，你告訴我……
    花瓣如雨，輕飄而下，圍著若和商兒在空中飛舞打轉，緩緩飄落，粉光如蝶，香飄萬裏。一晃眼，已過去了半日。
    若抱著商兒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他的手已經微微發麻，然卻一動不動，生怕吵醒了商兒。
    商兒沉沉睡了一個好覺，眼看就要醒了。然若卻沒有等她醒來，在她蘇醒前一刻就放下她走了。他並未走遠，隻是躲在一邊瞧瞧看著她，他想知道她在怕什麼。
    商兒睜開眼睛，頭頂便是飄著花瓣的桃花樹，她還在神遊，彎起唇笑了，她站起來，伸手接下一片花瓣，臉色卻忽然變了。
    夢，不！剛才不是夢！
    這是夢裏的桃樹，這是夢裏的地方，而自己，也是夢裏的自己。
    這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
    她想起自己竟然衝動得不僅喊他若，還吻了他，一陣慌亂，心砰砰地跳了起來，臉頰迅速抹上兩抹緋紅。她掩嘴低呼，隨即懊惱地四下查看，見四周沒有任何動靜，低頭匆匆走了。
    若悄悄跟上她，卻見她沒有回赤霄宮，竟直接出了天宮。她不會駕雲，隻能召喚咕咕前來接她。
    既然發生了那種事，她是絕對沒有臉麵再見若了，不如現在就回了屏華山，一輩子也不出來了。
    若好笑地看著她逃回屏華山，駕雲跟了上去。
    商兒回了西頭峰，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極為不安地喝著茶。她做出了那些事，若還會放過她嗎？雖然醒來的時候他不在自己身邊，但一定會發現她已經逃回了西頭峰，天宮的宴會要舉行七天七夜才會結束，若應該暫時不會追來的。
    她想他應該不會丟下宴會追過來抓自己的吧……
    不對不對！西頭峰也不安全了。
    這裏隻有她一人住，萬一他來了，自己連個求救的人也找不到，豈不是會被逮回琉璃宮？被逮回去還是輕的，萬一他……
    商兒又是一陣臉紅心跳，慌忙開始收拾細軟。
    若看她在屋內慌慌張張地收拾了細軟便爬山咕咕的背飛去了東頭峰，忍不住低低笑了。她以為回了雲霄觀就沒事了？
    他追上去。
    雲霄觀現在除了幾個小小的道童，根本沒有別的修道者在，稍微有些身份的仙家都走了，她一個人回去，也是無濟於事的。
    他忽然很想現身，想看她看到自己的心亂模樣，想把她抱在懷中肆意欺淩，想看她因他而心猿意馬的樣子。
    就像……剛剛在桃花樹下的時候。
    或許剛剛可以把她攔在西頭峰的，那裏不會有任何仙家或人在，隻有她和他，如果再灌她幾杯酒……
    他覺得自己其實不是好的神，至少他剛才所想的，不是什麼好的想法。
    他暗嘲自己太卑鄙。
    商兒回到東頭峰，住進自己剛剛來時住的房間，吩咐道童給自己打點洗澡水。她現在整個人亂得很，需要好好洗個澡放鬆。
    絲竹聲聲，仙影如夢。赤霄宮中的宴會才剛剛開始，新任太子妃帶著兩名仙侍表情不太自然地回了主位。
    “若神呢？”玄黎見她臉色不是很好，給她斟了佳釀問道。
    言采微微顫抖著手喝杯中佳釀，道：“我沒找到。”
    “你怎麼了？”
    言采搖搖頭說沒事。
    看她的樣子，怎麼會沒事呢？
    玄黎回頭問春華和秋碧。
    “真的沒事！”言采的聲音微微大了幾分，引來天君不甚滿意的一瞥，她忙低下頭，輕道，“殿下，你別擔心，我隻是走得急了。”
    玄黎狐疑地看著她，春華眼疾，提醒道：“殿下，素衣玄仙在向您敬酒呢！”
    見他的注意力被春華分散，言采回頭，別有深意地和她對視一眼，迅速回過頭去。
    剛才玄黎見若許久沒有回來，便和她開玩笑說若神一定是迷路了，她想了想便帶著春華和秋碧去找了若，然在黅霄宮前，桃花樹下，她竟看到了令她想也不敢想的一幕，不僅她，春華和秋碧同樣也看到了。
    若坐在桃花樹下抱著商兒，竟然低頭吻了她，雖然隻是額頭，可是他的表情，他的姿態他的眼神，絕對不是一個父親看女兒該有的眼神。
    她忽然明白了些不該明白也不敢明白的東西，她知道了商兒為什麼好好地會去屏華山，她知道了商兒在提起他的時候為什麼會一片愁雲慘霧。
    天哪！
    她想也不敢想，竟會是這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