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仿佛有著神奇的力量，讓李秋吟分外留戀，不舍離去。
    於是，她便讓夢心抱著她的琴先離開。
    孟卿因也叫來早已識相離開的小丫頭月泠，想讓她先回家去，不要將自己的去向告訴老爺。
    月泠回來時，李秋吟明顯發現，她嘟著個小嘴，一臉的不高興。孟卿因叫她離開時，她更是黏黏糊糊，似是滿心不願意。
    孟卿因呢，卻寵溺地笑笑，說自己要在這裏陪郡主一夜，不會有事，讓她放心。
    李秋吟挑眉，邪魅地一笑，看戲一般望著那小丫頭離去，不知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麼過去呢。
    孟卿因回頭時，見李秋吟雙手抱膝，神情輕鬆地望著天空，含著一絲挑弄的淺笑，緩緩道：“你的溫柔，是不是可以分給很多人啊？”
    “我……”孟卿因微微一怔，又立刻明白了，遂笑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都給你。”
    李秋吟笑而不答，雙眸間灑滿月亮的清輝。
    忽然，天邊劃過一道明亮的弧線，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一閃而落，好似人生中的幸福時光，常常在一刻的絢爛綻放後，消失無蹤。
    “你聽說過，風舞神和雪落神的傳說嗎？”李秋吟突然說道。
    像是給小孩子講故事，孟卿因緩緩說道：“傳說，很久以前，天庭有兩位上仙，一喚風舞，一喚雪落。風舞，有傾城之貌，是天上最美的女神仙；雪落，具絕代風華，是天上最美的男神仙……”
    “他們之間的愛戀不被天規允許，可偏偏，他們愛得那樣深，並許下誓言，願為對方放棄千百年修來的法力和仙位，做永世凡人。後來，二人被貶下凡間，轉入輪回。”李秋吟道。
    “二人相信，天地有情，總會成全他們。於是約定，人間再見，一定、一定要在一起。”孟卿因聲音愈低。
    一陣熟悉的淒惶感突然湧上李秋吟心頭，夜的涼風吹得她渾身冰冷，隻得緊緊握住孟卿因的手，問道：“卿因，你說，傳說中人間的風舞和雪落，會不會是他們的轉世呢？”
    “嗬嗬。”孟卿因壞笑，聲音裏卻若帶幾分淒涼，“那你豈不是發了誓，要做風舞的情敵了？小心她找你算賬。”
    李秋吟神色黯然。
    孟卿因無奈地笑笑，連忙安慰道：“好啦，一個傳說而已，隻是人們想象出來的罷了，你還真信啦？”
    “也是。”李秋吟淡淡道，在心裏強迫自己不去相信什麼傳說。
    臨近第一抹晨光現身時，天空是一如既往的晴朗無雲，月光也依然清皎，而李秋吟究竟難以抵擋困倦的侵襲，靠在孟卿因懷裏睡去了。
    也許，人隻有在睡夢中，才會將自己的內心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
    孟卿因蹙眉，那沉浸在睡夢中的女孩兒，眉梢卻凝結著沉重的哀愁，神色不見半分輕鬆，纖纖素手依然緊緊抓住他的手不放。
    就這樣吧，緊緊拽住不放，讓我用生命守護你。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二人分別回了自己的家。
    孟卿因輕手輕腳地回到家中時，大家都還沒有起，他推開門，卻被屋裏的人影嚇了一跳。
    “月泠？”他驚叫，嚇得月泠撐著下巴的手一鬆，趴在了桌子上。
    孟卿因笑著走近，道：“不好意思啊，嚇到你了。”
    “公子？！”月泠睜大了雙眼，一下跳了起來，衝上前給了孟卿因一個擁抱，驚喜道：“您總算回來啦！”
    “怎麼，你一直在這裏等啊？”孟卿因平靜地莞爾一笑，在桌旁坐下。
    月泠連忙跑過去為他倒上一杯茶，遞過去，道：“是啊！月泠擔心您啊！”
    “擔心？”孟卿因不解，自己常年在外，她也沒說擔心啊？
    “我……不是……就……”月泠一句話像是被噎了回去，轉了個彎又一個一個蹦了出來。
    孟卿因挑眉笑笑：“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呀？”
    “公子，您很喜歡含秋郡主嗎？”月泠眨巴眨巴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
    孟卿因愣愣，放下茶杯，笑道：“是啊。”
    月泠撅嘴，撒嬌似的說道：“公子，那我呢？您喜歡月泠嗎？”
    “喜歡啊。不過月泠，那可不一樣。”孟卿因柔聲道，好像在給一個孩子說明什麼道理。
    “怎麼不一樣？”月泠輕聲道，雖是在問，語氣聽起來卻好像一點也不急於知道。
    “我喜歡含秋郡主，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想要和她結為連理，相伴一生。我喜歡你，是兄妹之間的喜歡，把你當作我的親妹妹。你懂嗎？”
    月泠點點頭，撲閃的大眼睛裏閃動著點點細小的淚花，定定地望著孟卿因，半晌才道：“那，公子，月泠想像妹妹一樣陪公子一輩子，公子您願意嗎？”
    孟卿因一怔，輕笑：“當然願意。不過，你這小丫頭以後長大了還要嫁人呢！”
    “我才不想嫁人呢……”月泠聲音愈輕，目光躲躲閃閃，轉身出門，撂下一句話：“公子您好好休息吧！”
    這細小的動作卻被孟卿因全部看在眼裏。看著月泠離去，他愣了好久。
    月泠侍奉自己也有好幾年的時光了。自己聽說她身世淒苦，才出生就父母雙亡，還隻是一個孩子，就將她留在身邊，表麵上是要她照顧自己，實際上是讓她免受他人的欺淩。
    在自己心裏，一直把她當成一個孩子，一個小妹妹。今日才恍然，也許在她心裏，已經不把自己當作單純的哥哥了。他必須，讓她趕緊斷了這個念頭，否則會害了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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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預告：卷二第26章：迷醉花下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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