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吃了藥，戚少商的情況也並沒好轉。他的額頭還是滾燙，身體仍舊冰涼，更糟的是，他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
    “戚大當家？戚少商？”
    顧惜朝試著叫了幾聲，沒聽到沒回應，心道不好，連忙把蜷縮一團的戚少商拉起來。
    “冷……冷……”
    戚少商哆哆嗦嗦的說著，他雖然看著顧惜朝，但眼神渙散，明顯意識不清。
    顧惜朝探了探他的額頭，比之前更加滾燙。
    高燒遲遲不退，若是再拖下去，恐怕有性命之憂。
    顧惜朝不再耽擱，直接喚起熟睡的童兒，命他架好馬車，準備連夜趕路，務必在天亮之時趕到前麵的鎮子。
    童兒見他麵色慎重語氣急促，懷中擁的那人臉色紅得不正常，嘴唇卻泛白，自然知道是出了事，連忙將抱怨的話吞到腹中，專心致誌的架起馬車向前急速奔去。
    吩咐完這些後，顧惜朝鬆口氣。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隻能看戚少商自己了。
    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有性命之憂的戚少商隻是不停的低喃著“冷……冷……”。
    一聲一聲，不斷宣示著他的寒冷。
    這種冷，凍徹心肺。即使顧惜朝把包袱中所有的衣物蓋在他身後也沒有得到緩解。
    或許應該停下馬車生一堆火。
    看著戚少商緊皺眉頭瑟瑟發抖的模樣，顧惜朝忍不住這樣想。
    可是生火隻能讓戚少商暫時好過，終究不能解了他的病痛。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治病的大夫，而不是一堆能讓他暖和的火焰。
    比較了孰輕孰重後，顧惜朝果斷的放棄停車的打算。
    車輪滾滾，壓過地上塵土迅速向前狂奔。
    車廂內，戚少商被圍在一堆衣物下，仍舊麵色通紅，嘴唇蒼白幹裂。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情況沒有半點好轉，反而愈加嚴重。額上滾燙如火，身體卻寒冷如冰。
    不行，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
    顧惜朝再次為戚少商把脈後，心中暗道。
    距離下個鎮子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然而戚少商卻絕不可能熬過這兩個時辰。他身中花槿毒，雖然服了緩解毒性的藥，不過內力卻也隻剩下五成左右。再加上重傷在身，又感染風寒，體內更是不堪。若任由他這麼撐下去，恐怕沒找到大夫之前就先去了閻羅殿。
    為今之計，隻有將內力輸於戚少商，替他延時才能救他的命。
    救，或者不救……
    顧惜朝凝視沉浸在痛苦中的戚少商，陷入沉思。
    於情，戚少商與他早就恩斷義絕，橫在兩人之間的隻有血仇，沒有恩義。
    於理，他走的路始終與戚少商不同，留著這人遲早會擋他的路，如今就這麼任他死去，既能解決一個絆腳石，又能少一份危險，何樂而不為？
    可是……
    這世上，隻有戚少商能懂得他的胸襟抱負，也隻有戚少商曾拿他當真正的朋友。戚少商之於他就如子期之於伯牙，少了這個知音，總是人生一件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