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第一章 出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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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洛總是怕水兒滿心恨意,活得不開心。有什麼可不開心呢?洛好好的,大哥已經現身等著她們相聚,這四年裏她活得無比安心,至少比這些用盡心機得人活得安心。水兒掃了一眼心蕊,將手中的信箋扔到了火盆裏,淡藍色的火焰熄滅時,詭異的檀香慢慢從灰燼中滲出。心蕊忍不住抬頭去看水兒,籠入袖中的雙手忍不住得抖。一旁的心眉見得如此,哪裏還不明白,跪伏在地上,恨得牙根直癢。她萬萬想不到心蕊竟敢背主,這封信最後經手的人是她,她如何說得清這信上的散功粉與她無關,她不知情!
    心眉的一跪仿佛驚醒了心蕊,抖著手抽出了佩劍,奔著水兒就刺了過去。
    沈洛是越來越無聊了,懷遠唐氏的事還不夠他忙,連自己身邊的小蝦米他也要來管上一管,他說是怕自己有顧忌,寫信來解釋,還不是閑得無聊了。更何況自己半個身子都要進了棺材,哪還有什麼顧忌,水兒心內一曬。
    隨著兵器刺入血肉的聲音,心蕊的屍體砸在了心眉眼前,紅色的血漫過了她的指尖。心眉身子一抖,用力磕了兩個頭,她此時內力全無,逃是逃不了的。
    “我一直好奇你是怎麼從塞北十四樓逃出來的,就像我一直好奇心蕊心裏到底是救命恩人重一些還是她那些所謂血脈至親重一些。”水兒整了整袖口,“我與你們的緣分到底是該盡了”,一句話未完,心眉整個人已經抖成了一團。心蕊好歹曾是柳州莫家的人,來曆清白,而自己卻真的算是來曆不明了,再想想穀中住著的小主子與蝶主的糾葛,今日隻怕要命送於此。
    “你走吧。”塞北十四樓,總是要去的,當年的事總要有個說法。水兒起身,經過心眉身旁時停了下來,“忘了問,左棠衣可知道你是十四樓的人?”
    心眉不可置信的抬頭,觸到水兒的目光,卻是一個激靈,猛地搖了搖頭。想要張嘴說什麼卻無話可說,頓了頓,用力叩下了最後一個頭,再起身時額頭已經沾血,她側身避過前來處置屍體的魅影,踉蹌著離開了依山閣。
    水兒搓了搓手指,想起今日白齊要給左棠衣針灸,便起了心思去看看,順便問問十四樓的事,總要弄清楚不是嗎。
    封遙收到信時,正與秦天對弈,啞伯急得提著拐杖就衝了出去。“你不去看看?”秦天落了一子,聲音有些發緊的問。
    “你和白齊一樣,關心則亂。”封遙看著棋盤漫不經心的說,“你以為她為什麼會給我血蓮?”
    “懷遠唐氏,可是”秦天的眉頭緊皺,“藥王穀不可傷人。”如今她開了殺戒,還怕多一個人嗎!
    “所以她要走了,小衣手中還有保命符,她不會動。”封遙將手裏的棋子一扔,“你若著急,就去看看吧,隻怕日後也沒相見的機會了。”
    “出穀?懷遠唐氏一門的血還不夠?”秦天手扣住棋盤,“她就不怕血誓反噬。”她的病還沒好,白齊必定會和她出穀,可他那三腳貓的功夫還不夠給別人塞牙!
    “唐家如今依舊有血脈繼承,早年被逐出門的三子唐之璜現在就在沈洛的引鳳閣中。”封遙捋了捋長髥,“你若擔心白齊,還不如早早給他配些保命的丸藥。”
    秦天鬆了手,漸漸鬆了眉頭,他知道封遙的身份,既然封遙這樣說了,“你說的可是真的?”
    “你何時也學得像、白齊般囉嗦?”差點說漏了嘴的封遙,對上秦天詢問的目光,垂眸攏了攏衣袖。他接到的消息是,雲州東方氏和璿璣閣攜手截殺了所有外逃求助的懷遠唐氏子弟,而引鳳閣接納了“四處求救無門”的唐之璜。青嵐還是走到了這一步,若是沈洛再無恥些,打著為唐氏複仇的幌子為難東方氏一族,隻怕柳州莫氏也不好說些什麼。唇亡齒寒,懷遠一事莫家那個老狐狸竟如此沉得住氣,隻怕事情還會有變,何況莫家手裏還有一個一個傷了銀蝶之主的東方韻。
    “白叔”,水兒推門進屋,白齊應了一聲,眉頭皺得緊緊的,繼續為左棠衣施針。小衣服用了血蓮後,體內的餘毒就要抓緊清一清了,秦天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家夥。
    水兒坐在臨窗的躺椅上,打量著屋內幾人。白叔又不高興了,肯定還在怪秦天。左棠衣這幾年倒是長了不少肉,年少時略單薄的肩背如今倒是,這眉頭皺得,隻怕又要疼得受不住了。
    左一側身擋住了露出肩背的左棠衣,卻不想水兒這丫頭的目光轉瞬就移到了主子的臉上,眼中的高興勁遮都遮不住。他就不明白了一個姑娘怎麼就這麼不拘小節,前幾年還可以說是年紀小,如今,如今她都是大姑娘了,左一緊了緊握著刀把的手。還沒等他想辦法,白齊那邊已經嚷嚷上了,“你擋光了,秦左一!我告訴你別一副水兒要吃了小衣的樣,這麼多年了,她下過手沒有!”
    白齊恨鐵不成鋼的剜了幾眼左一,左一乍一聽見‘秦左一’幾個字,整個人就僵硬了,木著手腳移到了一旁。左棠衣想笑卻笑不出來,臉漸漸地有些紅,不知道是憋得還是疼的。師父這幾年總是想緩和水兒和他的關係,想讓他們親近起來,可是等這姑娘見了自己不“害羞”低頭了的時候,便是白齊也知道這事沒有還轉的餘地了。看他毒發診治是她在穀中唯一的消遣,光明正大到連藥童都知道這時候給她上壺熱茶來供她消磨時間。
    水兒捏著杯蓋轉了轉,等白齊那施完了針,又掃了眼左棠衣才開了口,“白叔,我要走了。”屋內三人的目光刷的轉向了水兒,左棠衣猛一抬頭,便疼得呲了一聲,白齊忙按住左棠衣,搓了搓手,又看了看左棠衣,一臉的欲言又止。左棠衣見白齊這個樣子,剛要開口幫他問,白齊就忍不住自己開口了,“是不是秦天又出幺蛾子了?你不要理他,我這就找他去!”
    砰的一聲,啞伯拄著拐杖進了門,便在地上狠砸了一記,開口喚了水兒一句“蝶主”。白齊愣了愣,在藥王穀這麼多年,他和秦天,和老妖怪鬧了那麼多場也沒見啞巴氣成這樣,把一個修閉口禪的人氣的開了口,他也沒做什麼呀!他就說說罷了他能把秦天怎麼樣!想著白齊就有些泄氣,沉著臉往矮榻上一坐。
    啞伯見白齊消停了也不搭理他,隻是抱了抱拳,繼續開口道,“藥王穀不得傷人,蝶主便是清理門戶也不行。”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白齊一聲暴喝,“我要留她在穀中,誰不服!”啞伯移開了眼,不去看白齊氣得直哆嗦的臉,“煩請蝶主另擇居處。”
    “好!你們要逼她走,我與她一起走便是。”白齊起身,原本氣得通紅的臉已經恢複了原色。
    水兒將杯蓋合上,“白叔,左兄的針還沒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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