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法子不成”平靜的語氣，淡漠的眼神，秦天不知道第幾百遍否決讓白齊徘徊在暴怒的邊緣，“那你說該怎麼辦？”扭曲著的神色終於在又一句“不知道”下徹底崩潰。
    在白齊的怒吼聲中藥廬裏一片狼藉，秦天挑了挑眉，平靜的推門離去。在離開前還不忘撣撣衣袖，冷哼一聲，於是又重歸於乒乓聲中的藥廬最終以廢墟狀迎來了第二天的黎明。
    這樣的火藥味十足的商議，以及此後藥廬內的雞飛狗跳、毀桌拆牆，在左棠衣入住後便經常發生，更是在白齊拒絕了秦天以毒攻毒來拖延時間的方案後成了每日必演的劇情。負責清理打掃藥廬的仆童手腳越來越麻利，而白齊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以至於吃飯時，隻要秦天那淡淡的眼神飄過他麵前半米的範圍內，也就是秦天麵前的菜肴時，白齊便會怒不可遏的掀桌離開。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半個月後，終是以白齊重新出現在天水閣門前，一臉沮喪的妥協而告終。是的，就算有冰蟬白齊依舊無法徹底解除赤蛇之毒，而他需要的配藥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不知道秦天和白齊說了什麼，白齊竟是答應了左棠衣由秦天親手醫治。於是左棠衣搬進了天水閣那幢椒壁桂柱的閣樓裏，每日在不間斷的藥浴中感受著劇痛帶來的無盡疲乏與衰弱，赤蛇的印記在褪色，而隨之退卻減少的還有左棠衣的精力。長時間依靠意誌力抵抗不同毒素在體內撞擊，每一次藥浴都是一場惡鬥，不成功便成仁，秦天卡在左棠衣忍耐的極限上斷了幾天的藥浴。而這幾日的修養時間卻因為秦天的惡趣味，每每一夜噩夢，所以左棠衣格外珍惜白齊來天水閣與自己談心的時間。隻是——，左棠衣揉了揉掌心，狀似無奈的衝還在不停念叨著的白齊笑了笑，他從不知道當初那個一副世外高人樣子的藥王是這麼嘮叨的。
    秦天在一旁冷眼看著師徒倆的互動，白齊依舊在明褒暗貶著自己，明裏在讓左棠衣感念自己的救命之恩，暗裏貶損他這些損人不利己的毒術，就算救人也得去掉別人半條命。左棠衣的笑容讓白齊有點心虛，當初是自己拍著胸脯說“傻小子，將來你帶酒來找我，我就能救你一命”的，如今出手的卻是秦天。按了按胸口的紅玉，白齊漸漸停了話，解了毒自己一定能把小衣的身體調養好的，也算是沒有忽悠後輩。理清了這些，白齊的精氣神又來了，剛要和寶貝徒弟再說點什麼，就看見秦天要笑不笑的看著自己，“我準備換個藥方。”
    左耳房裏，仔細看過配藥的白齊，再次努力深呼吸，勉強壓下怒氣，“他之前一直被我用藥維持睡眠，近幾天更是體虛氣弱，要不你換個”未完的話在看見後者平靜的，但白齊敢肯定那絕對是不屑加鄙視的目光後自動咽回。
    一炷香後，一直在屋內轉圈的白齊停了下來，“不行，這樣衝擊太大了，萬一他受不住痛楚”，話沒說完，白齊住了口，他知道左棠衣挺得過去。
    正在配藥的秦天並未在意他的停頓，“左邊架子上有我新配的”，抬首望向一臉期待的白齊，嘴角突然彎起弧度“焚天——”。白齊猛然想起十年前秦天也是這般詭異的笑著說“焚天嗎，如天降烈火焚體而亡，這般救贖似的死你不期待嗎？”，還沒有來得及疑問，便被後麵接著的一句“給你”徹底惹毛。
    “你！”剛要跺腳開罵的白齊突然想起秦天說過的“我既認了這個師侄兒，怎麼會讓他在你之前咽氣”和自己當時回的那句“喂，秦天，你不會是要向我下毒吧”。腦中不斷回響著自己的話，白齊終於覺得這世界混亂的一塌糊塗，“也罷，就這樣吧。”
    可就在他轉身離開，踹門要走的瞬間，聽見身後輕微的笑聲。白齊握緊了拳頭，他有足夠的理由討厭秦天，討厭這個該死的天水閣。腦中突然閃過的念頭，加之耳畔的笑聲，秦天愚弄過自己的一臉得意仿若就在眼前。好！就讓你笑！白齊衝出門去，反身一掌拍向了破舊歪斜的匾額，脫漆的‘天水閣’三個大字仿佛就是秦天那欠扁的笑臉。
    “啪”，匾碎了一地，碎的極為徹底。一堆粉末洋洋灑灑被風吹起，四散開來。
    白齊楞了一下還來不及疑惑自己是不是內力大漲，就突然想起這匾自從秦天自己親手掛上後，就明令禁止外人觸碰。再加上他曾經聽到的對話，這匾碎的真不是時候，白齊隻覺得頭皮發緊，現在？白齊心內一驚，迅速飛身蹦上石徑，兔子般蹦跳著，狼狽地躲著身後數量眾多泛著幽光的暗器，倉皇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