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了淮城的城南中學。
    看過校門口那一欄欄老師的照片，又去到主樓裏的觸屏大電腦上查著曆屆畢業生的照片。
    穆言恩看著當年夏清唯的畢業照不住搖頭，“那時候的你怎麼那麼土？”
    “切——那是因為那個時候我失戀了。我平時可是精神得很！”夏清唯難得自戀一回，然後感到他的手臂圍了自己很緊。
    她咬了下嘴唇，裝作無意嘿嘿地笑了聲，繼續往前翻著照片，總算找到穆言恩那個班的。“誒，你那個時候也好不到哪裏去啊!”
    他沒多說什麼，隻是把她摟得愈緊，手臂微微顫抖著。
    “好嘛，言恩，反正都過去了。哪有情侶不吵架的，嘿嘿。總歸不愉快都過去了。”反倒是她安慰他。
    “小唯，這輩子都在我身邊。”他認真地說，把下巴支在她的頭頂，“我也再不會放手。”
    “言恩——”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你是我的。”他摟著她的腰，語氣有一如既往的霸道，卻又分明多了些什麼。
    “切……我偏偏要到處跑，嘿嘿。”感到腰上的疼痛，她立刻改口風，“好了好了，我還能去哪裏啊。不過這樣看來，我那些單詞是不是白背了？”
    他懲罰似的敲她的頭，“總能在這種時候還想別的。還想去北美？”
    “不去了。”夏清唯馬上回答，“話說回來，今天學校放假，為什麼我們還進得來？還能進到這裏？”
    “因為你跟著我穆言恩。”他微挑眉毛道。
    “切。”夏清唯吐吐舌頭，“人家上學都隻遠遠見過校長幾次！差距——”
    “行了，走，跟我出去。”他牽著她的手，在校園裏遛了一圈，去到教室又找到她曾坐過的桌椅。
    夏清唯跳上桌遮蓋著什麼，卻愈發此地無銀三百兩。
    在他施計終於得逞看見那些用刀刻的小字時，而後眼如月彎。——那裏，MYE和XQW的字母間夾了個大大的心。
    “夏清唯原來你從來都這麼幼稚。”他笑著看她。
    走過所有，看見現下空曠的體育場，她似乎想起躲在人群中偷偷仰視他的樣子。她輕輕靠著他的肩，感覺那抓不住的情緒這麼近那麼遠。美好，又不真實。人就是這樣，得不到想要，得到了也愈加害怕，帶著貪心患得患失。
    最後他帶著她在校門口，站了良久，終等到那班公交車。
    夏清唯感動的說不出話。——“這車不會也是你叫來的吧。”
    “當然不是。看我站在這裏陪你等呢。”他攬著她的肩膀，假裝，沒有看到她眼裏藏著的淚。
    這輛車的人在假期，顯得更少。他們並坐在車上，看著淮城的點滴，風景盡收眼底。
    她靠在他的肩，偷偷把淚擦在他的毛衣領口。
    “當時我就在想，怎麼會有你這麼傻的人。”穆言恩說，“你說你能健康活到現在，是不是都因為我？這個腦子本來就笨，要是再和車窗撞幾下，不是徹底成了白癡了。”
    “穆言恩！”夏清唯氣不打一處來。
    穆言恩隻笑，“後來我在想，也許就在第一次不禁意伸手拉住你，拯救你於水火之中時，就沒法不再關注你這傻子了。”
    “切——什麼水火啊……誒，那穆言恩，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啊？該不會——嘻嘻。”夏清唯又忍不住得瑟了。
    他少有地隻攬著她不說話。
    他暗自凝眉了，是想起了清早安紀年的那句話——“穆言恩，你怎麼敢？”
    竟有一絲害怕了麼……這才怎麼可以。決不允許。
    聖誕日，太陽出來了，雪慢慢化著，使得天氣愈發得冷。
    在路上並肩走的時候，穆言恩便揣著夏清唯的手放在兜裏。她笑得滿心歡喜。
    “言恩呐，你真的很好。”夏清唯緊緊握著他的手說，“人家富家子弟，尤其你這種層次的，斷然不會陪女友做這種事的，嘿嘿，比如搭公車啦。嗯，當然，雖然你在吃的上並不屈就。不過好歹也陪我吃了幾次火鍋了。”
    “一直有這個覺悟就好。”他的笑，似比這雪景更吸引人。街燈灑在他深瞳中，透出了舉世也無雙的光。
    三天假期結束。
    穆言恩要送夏清唯回學校。
    她則堅持自己回去。“我是非太多了。”
    “我都知道了。”穆言恩攏眉，“所以我要去澄清啊。安紀年這小子——”
    “穆少！讓我的生活波瀾不驚一點吧！”夏清唯推他一把，跑下了樓去，朝他揮揮手。
    此刻的陽光也打進紫錦苑，雪尚未融盡。她在初陽中奔跑的樣子，在他心中劃過淺淺的痕跡。很久後或許記不清，但這個影子再也淡不去。
    夏清唯回到學校，手機早已沒電，突然想到薛涼晚找不到自己的那個齜牙咧嘴的樣子，心一個寒顫。
    走到離宿舍最近的東門口。她卻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沒有穿外裝，隻是毛衣上披個圍巾，溫潤儒雅的模樣。車靠著枯樹，他靠著車，靜靜地站著。
    夏清唯皺眉了，心裏頗有些無奈地歎口氣。
    他自是比她放得開許多，從來波瀾不驚的樣子。“小唯，聖誕快樂。”他淡笑著，伸出了手。上麵安穩地躺著一個禮盒。
    那個站在雪野裏的男子，明明在笑，卻為何會那般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