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早快鬥就出門了。
    出了公寓，沿著江古田大道直走到第三個路口右拐到底，白馬在國內的別墅便到了。
    這是快鬥第一次來到白馬的家裏，無暇欣賞白馬宅是有多麼的華麗壯觀，他一把摁響了外層鐵門邊的門鈴。
    門鈴響了七聲，其上的顯示屏才亮起，白馬俊氣的臉出現在畫麵裏，習慣掛著的紳士笑容有些僵。
    “黑羽君？怎麼這麼早？”
    快鬥又按了幾下門鈴：“開門，有事問你。”
    聽著這樣不客氣的語氣，白馬的眉頭不悅地皺起，但他還是把門打開了。
    ***
    從門外越過小花園進入白馬家中，白馬已經準備好了茶點坐在客廳等他。
    見快鬥進門，白馬從沙發上站起，莞爾一笑：“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你和Beer老師很熟嗎？”快鬥隻是掃了一眼茶幾上的茶點，沒有繼續向前，隻是站在門邊，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他要等白馬回答完問題後才打算考慮是否入座。如果答案是肯定，他必須思考要怎麼在不被白馬懷疑的情況下從白馬口中套出他和Beer的關係；若答案是否定，他又得想著該怎麼圓忽然問起Beer的原因。
    不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讓他頭疼得想什麼話都不說直接轉身就走。
    誰知，白馬給出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以前不認識，但是現在算是混熟了吧。”
    “……”怔了兩秒，快鬥在大腦認定眼前的人無法提供有用信息後，決定走人。
    轉身前，他還是良心發現地想要提醒白馬：“小心Beer，他……”
    “我怎麼了嗎？”
    從快鬥身後傳來的聲音年輕且溫柔，帶著男性特有的磁性，好聽，卻讓快鬥嚇了一大跳。
    是Beer！
    他迅速回頭，見Beer正看著他微笑。Beer仍是一身黑衣，明明冬天還沒有過去，他卻穿得很少。
    他的笑容更加燦爛，淡淡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我怎麼了嗎？黑羽同學？”
    漆黑的眸子深沉得看不見底，那是無法勘探出的城府，卻配在了這張年輕異常的臉上。
    “你……”
    看著Beer的眼睛，原本準備好想要隨口說出用來敷衍兩人的謊言堵在了口中。快鬥覺得自己仿佛被奪去了聲帶，喉間空蕩蕩的，連呼吸也在痛。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快鬥漂亮的藍眸瞪得更大。
    冬日的陽光在海一般蔚藍的瞳中映照出的光消失了，所以機智靈活不見，沉澱成了海底的深藍。
    說不出話來，甚至連身子都有些動彈不得。
    快鬥用力將指甲掐進掌心，並不劇烈的疼痛召回了他些許遠離的意識，他用力搖著頭，避開了Beer的視線。
    終於明白了先前那種莫名暈眩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快鬥咬牙，他隻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退後一步，他抬頭看向白馬，勉強笑道：“我說的Beer是啤酒啦。”再退後幾步確保自己與Beer保持了足夠的距離之後，才對兩人擺擺手，“抱歉，白馬，我不知道你今天又客人。冒昧打擾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先走了。”
    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十分的狼狽，可快鬥再顧不上那麼多。即便不向白馬求證，剛才的一切已經能夠證明新一的猜測。
    心底倏然一涼，如果自己之前也有這種被催眠的感覺的話，是不是……
    他真的有了害怕的感覺，隻因為遇到了這樣的對手。
    殊不知，他的身後，Beer的笑容淡了下去。黑色的眸子，更加陰沉。
    ***
    由於失眠，新一直到周日中午才醒來。渾渾噩噩地穿好衣服，閉著眼睛洗漱完，出到客廳時他隻看到餐桌上的早餐和餐盤下的一張紙條。
    我去找白馬。
    俊逸的字體勾勒出簡單一句話，新一一眼看完，放在了手邊。
    拿起早餐正準備將它們往嘴裏送的手突然僵在半空，模糊的意識也在此刻清醒。
    新一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十二點半。快鬥就算是去找白馬，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不安的情緒堆上眉頭，築起他眉間淺淺的眉峰。他不想揣測快鬥的想法，但不代表他不會擔心。
    他從不相信第六感這種不靠譜的東西，而他卻無法解釋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
    一切都是矛盾的。
    可惜新一不知道白馬家住在哪裏，不然他不保證自己不會就這麼直奔過去。
    他怎麼可以沒有想過白馬是否已經被Beer給控製住了就讓快鬥去冒險呢！
    懊惱地放下手中的早餐，新一翻出手機給快鬥播了個電話。
    “嘟——嘟……”
    連續響了十二次的“嘟”聲變成了人工服務的聲音——“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你確定號碼，稍後再播。”
    新一按下掛機鍵，再一次撥打出去。
    依然無人接聽。
    ***
    心跳一直沒有平穩下來。
    新一草草地將桌上的食物解決，坐立不安地在客廳裏轉了一圈又一圈。
    電話不通，消息不回。
    對江古田鎮完全不熟悉的新一壓根不知道要去哪裏才能找到快鬥。
    這時，被他擱在茶幾上的手機驟然想起。聽到鈴聲，新一觸電般衝到茶幾邊。
    隻是那小小的屏幕上來電提示的卻不是快鬥的名字：“喂，博士。”
    “新一啊，聽衝矢君說你昨天來找我？”
    “呃……啊……是的，博士，你到家了嗎？”
    不得不說，博士的電話打得不是時候。腦子裏全是快鬥，新一根本沒有心情再去阿笠博士家一趟。
    “我們剛到家。”博士說，“新一啊，你來我這裏怎麼不先打個電話呢？”
    “……”電話……當時新一真的忘了還有那個東西，苦笑著，他說，“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你曾經給我過一個打火機形的照相機，可是你給我的當天它就丟了。我想，以後可能用得到，博士你能不能幫我重新做一個？”
    “啊，這樣啊，好啊，新一你還沒有開始上學吧，那你明天過來拿好了。”
    對著電話那頭的人點了點頭，新一這才發現自己的動作有多蠢，他忙道：“好的，我明天下午過去。”
    說完再見，新一掛掉了電話。
    他沒有撒謊，那個打火機是在很久前就丟了，不過他昨天下午要找阿笠博士的理由並不是那個。
    他的問題關於黑暗組織。
    自從和快鬥聊過之後，就有許多疑團堵在心裏，他隻是覺得灰原那裏可能問出他想要的東西。沒想到的是，因為快鬥的跟蹤，讓他發現了更大的秘密。
    ***
    在白馬家裏吃過午飯，Beer才離開。
    他之所以會在白馬家裏，隻是想要更好地學習日文。
    “謝謝招待，今天很開心。”讓白馬送自己到門口，Beer露出滿足的笑容，“送我到這裏就好，快回去吧。”
    白馬聽話地停下腳步，禮貌地說：“那我就送到您到這裏了，路上小心。”
    “好的。”
    大幅度地擺著手臂，Beer開心地蹦跳著離開，一直到看不到白馬宅的位置，他才停下了一蹦一跳的動作，改為正常的行走。
    一改滿麵開懷的笑容，帶著稚氣的臉被額前垂落的發絲印出了陰影。
    街道上車來車往，卻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變化。
    他的步子漸漸放慢，在快到快到所住公寓的那個小巷口停了下來。
    “抱歉，讓你久等了。”
    他沒有抬頭，話像是對麵前的空氣說的，聲音不大，卻在空蕩無人的巷子裏造成了回音。
    一個身影從巷子裏走出。陽光照不進巷子裏，陰暗籠罩了他的全身。但單憑一個輪廓，就能讓Beer笑得嫣然。
    “跟我走吧，黑羽君。”明明在笑，Beer的眼中明顯帶了幾分陰狠。
    玩具沒有聽話地按照他所希望的去做，他當然會生氣。他的秘密還不能那麼早被知道，所以快點必須跟他回家去。
    他轉身拐進了巷子裏，濃重的陰影一瞬間包裹了他的全身。
    本來就是黑色，沒有人能將他染黑。
    他垂下頭低低地笑出聲來，為剛才某人可愛的行為。
    不知為何他又停下了腳步，轉身，伸手撫上跟在身後的人的臉。
    “你真的以為，你能逃過的我催眠麼，黑羽同學。”
    Beer的笑聲越來越大，猖狂地回蕩在無人的巷中。
    瘋狂，扭曲。
    在他把自己送進黑暗裏的時候，他就隻剩下這些了。
    ***
    掛了博士的電話後不久，新一一直擔心著的人回到了家中。
    “我回來了。”快鬥的聲音有氣無力的，他蹲下身，在玄關換了鞋，才走進客廳。
    客廳裏，新一狠狠看著他，眼睛裏有怒火。
    “……”感覺氣氛有些詭異，快鬥縮了縮脖子，“怎麼了？”
    “你去了哪裏？”
    “白馬家啊，可惜沒有收獲，抱歉。”快鬥出言道歉，此刻的他並不好受，好像忘掉了很多事情，明明還沒做什麼，一個上午就這麼莫名其妙地過了。
    新一眼中怒氣未減：“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電話。”
    快鬥垂下頭，開始翻找自己的口袋。
    左邊，右邊，口袋都被翻了出來，可是裏麵什麼東西都沒有。
    “嘿嘿。”快鬥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好像手機丟了……”
    語氣越漸弱了，眼中滿是歉意地看著新一。
    這種情況下，新一想要生氣也難。
    無奈地歎了口氣，新一說：“下次別再那麼不小心了，我半天找不到你，都快擔心死了。”
    “抱歉抱歉啦。”除了道歉，快鬥也想不出別的話了，他又翻了翻衣袋，“奇怪了，我的手機怎麼會丟掉呢？”
    推門進自己房間，手機也沒有落在家裏。
    他是怪盜，沒有人能趁他不注意盜走他的東西，而出門到現在他也沒有把手機拿出來過，那手機到底是在什麼時候不見的呢？
    手不覺觸碰到了胸前的口袋，快鬥因光線縮小的瞳孔，驀然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