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似乎是傍晚就開始下了，並不大，絲絲縷縷的，風一吹就散。
    可即將九點半的時候，雨忽然變大了。雨點砸在合著的窗玻璃上，發出的“啪嗒”聲清脆卻沒有劫走。
    就像此刻坐在客廳的新一和快鬥的心情，紛亂著，找不到調理。
    兩人都守著各自的秘密，不知從何說起，但為了今後所謂的合作，又是不得不彼此坦白的。
    新一收回被雨聲引向窗外的視線，輕咳了兩聲：“我們誰先開始？”
    “……”明明說是談心，結果被新一這一句弄得像是招供會一般。快鬥的表情沉了一會，聳肩道，“上次我跟你說過我尋找潘多拉的原因，這回你先開始。”他想了一下，“嗯，從你變成柯南開始。”
    聽到這句新一的表情也有些僵。若真是從柯南說起，這個故事大概得講一個晚上。
    快鬥像是猜到新一的心思似的，在他還沒開口前又補充了一句：“挑重要的講，”說這句話的快鬥笑得有些猥瑣，“比如你變小後如何寄宿在女友家裏，又吃了她多少豆腐！嗯這個我最想聽了。”
    “……”
    如果可以，新一真想一拳揍上眼前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卻不正經千百倍的臉上。這家夥應該不怎麼和毛利大叔接觸吧，什麼時候學壞的……
    在心中把快鬥狂罵一通的同時，新一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他並不打算按時間順序開始自己的話，而是從黑暗組織開始解釋：“我們先說那個組織吧。我所知道的是，組織裏的核心幹部都以一種酒名為代號，他們……”
    新一的語速很快，期間偶爾的停頓，也隻是大口地喘了幾口氣又繼續了下去。快鬥靜靜聽著，一邊將獲取到的信息與自己所掌握的部分進行對比。
    “……其實我對組織了解的不多，這些大部分是從FBI和灰原那了解到的。”至此，新一的話算是告了一個段落。他所說的“不多”，卻都是快鬥所不了解的。龐大的組織就像是一座飄浮在海上的冰山，不深入進去，是不會明白被埋在海底的部分有多麼巨大。
    “灰原？那個卷發的女孩？”
    “嗯，她從前在組織的代號是Sherry，是APTX-4869的製造者。她和我一樣，因為APTX-4869導致身體縮小。”APTX-4869又是一個新的話題，“去年的某一天，我和蘭在遊樂園約會時不小心看到Gin和Vodka進行交易的場麵，正當我準備離開的時候被Vodka從身後打昏，被迫服下APTX-4869。”
    “約會也不忘破案，我說你……”還沒吐完的槽在被新一瞪了一眼後咽回快鬥的肚子裏，“你真有敬業精神……咳咳。這麼說，那個女孩也是因為犯了錯誤被那群人灌下了毒藥，結果沒死成逃了出來嗎？”
    新一搖頭道：“灰原是因背叛組織被抓住，服藥想要自殺誰知身體變小了才僥幸逃脫的。”接著，新一又把與組織對上的幾次事件一一告訴快鬥。事件太多，他幾乎都是一筆帶過的，沒有詳細的過程，隻有出場的人員和結果。
    “好複雜……”快鬥的眉頭緊緊地皺起，那麼多事情衝撞在一起，每一件聽起來都是萬分的驚險，如果一著不慎，便會全盤皆輸。這麼想著，他不禁對新一產生了一丁點的敬佩。不過，從新一的話中，他也聽出了一些問題。
    “那群人……黑暗組織，他們真的不知道給你服下的藥物的藥效嗎？”
    “你的意思是？”新一馬上明白了快鬥的弦外之音。
    藥品使用前都會有臨床試驗。灰原雖然說過自己沒有將APTX-4869能讓成體形態縮小至幼年階段的情況上報，但，他們真的不知道嘛？
    灰原之所以開發APTX-4869是因為繼承她父母的實驗，可致命的毒藥那麼多，為什麼偏偏開發出了這種有意外副作用的藥呢？
    不得不說，快鬥一語驚醒了夢中之人。
    “啊！茱蒂老師說過，組織裏的Vermouth和已過世的女明星莎隆•溫亞德的指紋一模一樣。”在那次他假扮成灰原遇上易容成新出醫生的Vermouth時。
    ***
    雨不知是什麼時候小下去的，淅淅瀝瀝的雨聲沒了，隻聽得見窗外偶爾有水珠砸上床定擋雨棚的滴答聲。
    莎隆•溫亞德這個名字快鬥是知道的。
    “父親再是的時候有兩個徒弟。其中一個就是莎隆•溫亞德。”快鬥停頓的時候笑得有些詭異，像是故意要吊起新一的好奇心一般，“而另一個，是你的母親——工藤有希子。”
    “耶？”新一的反應果然和快鬥所想的一樣，“老媽為什麼要拜……”話說到一半卡住，本以為有希子跟黑羽盜一學過魔術，卻差點忘了前任的怪盜基德，也是個易容天才。
    他和蘭去美國的那次是見識過莎隆•溫亞德的易容技巧的，那是不同意自己母親那樣撇去外形便很容易穿幫的半吊子技術。回想起來，自己第一次發現基德假扮成小蘭時心裏突如其來的莫名感覺，便是因為想起了莎隆的偽裝。
    師承一派的巧奪天工，難怪他會覺得熟悉。
    快鬥看著新一變來變去的表情，笑得更開心了：“嘿嘿，沒想到怪盜基德就是你母親的師父吧，還不快叫我師爺。”
    “……”老媽的師父是上一代的怪盜基德，要叫師爺也輪不到你聽！當然，這麼孩子氣的話新一也隻是在心底吼吼，他可不想和快鬥一樣的沒正經，況且他還有別的問題還沒有弄清楚：“你父親若是莎隆•溫亞德的師父，那他有沒有跟你說過關於莎隆女兒的事情？”
    “沒有。”快鬥答得幹脆，“就算有，我也不記得了。”
    盜一去世時快鬥隻有八歲。連快樂的回憶都沒有存下多少，更何況這些本就和他不相幹的東西。
    不過，快鬥道：“你所說的莎隆•溫亞德的女兒，是那個叫克裏斯•溫亞德的女明星嗎？”是個讓人過目難忘的美人，他記得。
    “Vermouth。”新一說。
    “什麼？”快鬥聽不懂新一的話。
    新一解釋道：“正如我前麵所說，組織裏的Vermouth我遇到過，她就是電視上的克裏斯•溫亞德。而她，有著和她母親一樣的指紋。”
    這才是答案，為什麼新一提到APTX-4869時忽然扯出莎隆•溫亞德的答案。
    能讓人體細胞恢複到幼年時期的藥，或許就是已故女明星莎隆•溫亞德能以Vermouth存在的原因。
    ***
    夜更深了。
    室內雖開著暖氣，隻穿著睡衣的快鬥仍覺得冷了。
    他輕輕打了個寒顫，不著痕跡地縮起了身子。
    可他的小動作哪能逃得過偵探的眼睛，新一掃了他一眼，問他：“你要不要進房間去披個外套？或者早點休息明天再繼續。畢竟，很多東西是急不來的。”
    “不用，”快鬥倔強地扯過沙發邊上的抱枕，以舒服的方式抱在懷裏，“繼續吧，我不冷也不困。”
    新一點頭表示理解，卻起身把暖氣又調高了一檔。
    重新坐下時，關於APTX-4869延伸出的思考，又有了進一步的深入。
    那是曾經一度被他嘲笑過的，關於潘多拉的秘密。
    快鬥說在月下能看到潘多拉中心的紅寶石他並不懷疑，但後一句“服下被潘多拉內寶石映照出的眼淚便能獲得永恒的壽命”，卻是怎麼聽都覺得無比荒唐的。
    由古至今多少人追求永恒不滅的生命，卻從未聽到有人成功過。做夢和夢想是有區別的，至少在現在的科技水平下，永生的確是個不可能達成的夢。
    可……
    “嗬嗬。”新一發出冷笑聲，“寶石，藥品。他們還真是不擇手段地想要找到永生的奧秘。”
    快鬥炸了眨眼，想聽新一接著說下去。誰知，新一打了個嗬欠，一把從沙發上站起。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他扭頭對快鬥說：“不行，守了你兩天我快困死了，先去睡了，晚安。”
    “……可我還不困。”快鬥說得很小聲，但看新一的模樣確實是累壞了。無奈，他隻能對新一道了聲晚安，目送他走回房間。
    連續睡了兩天，他當然不困，再加上和新一聊了那麼久，他更是睡意全無。
    一個個回想剛才新一說出的名字，Gin，Vodka，Sherry，那位先生……不得不承認，他利用盜取寶石來吸引黑暗組織注意的方法沒有新一的硬碰硬來得管用。
    那麼龐大的信息量，他得好好消化才行。
    這麼想著，快鬥忽然憶起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等一下……記得之前好像是我說有事想要告訴工藤的……”
    對這個本末倒置的結果無語了一陣，可既然新一已經去睡覺了，他再糾結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雨又大了起來。雨聲斷斷續續地響著，仿佛在把氣溫一點一滴敲向冰冷。
    無故地又打了個寒戰，快鬥覺得，自己是該加件衣裳了。
    第十三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