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  。你,厚顏無恥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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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獵獵,大雪紛紛揚揚,殘枝枯葉散落一地,過眼之處一片蕭條。
    九歲那年的冬天,白姽始料未及,因為在冬末春初時節,她死了。
    那是白姽最後一次去野外尋食,不料那天,雪很大,風也是格外強勁。她腹中饑餓,口幹舌燥,最終,極為難耐的倒在了冰凍的河流邊。
    手心觸到一片柔軟,念頭一轉,她心急火燎的拂開厚厚的雪層。
    一條雪白的像是小狗的動物靜靜的躺在雪窩裏,掛著晶瑩雪珠的長睫不安的顫抖著。
    白姽心裏一個勁兒的高興,晚餐有著落了。
    感覺到有人將它摟了起來,它慢悠悠的睜開一絲縫,墨玉般的眸子裏隱隱流露出瀲灩碧光。前爪微微撐起卻又無力的趴下來,反複幾次無用,隻能瞪著一對眼睛警惕的盯著麵前蓬頭垢麵的……小女孩!
    白姽試探般的伸出一隻手,小狗身板一抖,朝她咧嘴嘶牙的示威。嘴裏含著的一顆小石頭順便也暴露在她眼前。
    它好像是愣了一下,在白姽鉗子似的手中掙紮的更加凶猛了。
    “這石頭好看。”白姽小聲嘀咕了一下,大力的掰開它的嘴,想要將之給取出來。
    “嘶——”一聲倒吸,手一縮,一溜鮮紅的血珠掛在手指上。
    白姽扭曲著一張臉,她就不信她還幹不過一條狗。
    最後,她以絕對壓倒性的力量取得了勝利。小狗被仍在了一邊,全身發抖,雙眼騰騰升起大把火苗,嘴角詭異的流出了一股血。
    白姽再次回過頭想要逗一逗它,它卻不見了。
    大片猶如螢火蟲的光點飛散在空中,絢麗了這片蒼白的雪景。
    畢竟小孩子心性,不會太注重思考它怎麼了或者它跑哪裏去了,雖然那條可愛有趣的小狗不見了,白姽心裏有一絲絲的難過,但注意力很快就被手中的小石頭轉移了。原地把玩了一會兒就學著放在了嘴裏。
    一團火熱快速的蔓延了全身,就連饑餓感也不是那麼嚴重了。
    、
    當晚,白姽含著小石頭在石屋裏過了一夜。
    翌日清晨,冬日來的第一次曙光照了進來,白姽心裏升起久違的暖意。每當這種時節,她就會到山下小城裏轉一圈,祈禱著某天能夠人品爆發的踢到一塊金子。
    小城並不是很富裕,坐落於野外山腳下,原住居民不多,倒是那些商旅往來比較頻繁,一些乞丐們隻能眼巴巴的盯著那些做成生意發發好心的商人。
    和往常一般,白姽神氣的來到城門口,老妖出山般的狂笑一陣。隨後灰溜溜的踩著牆根進了城,逛了一圈尋覓到一塊好地盤把它圈起來,埋首,盤膝坐下。
    如其他乞丐一般,她盯著來來回回的靴子鞋子出神,盼著有那麼一兩雙停留下來,砸下幾個銅板。
    俗話說,生容易,活容易,生活卻不容易,需得應付各種各樣的突發狀況。
    白姽無聊時拿出小石頭把玩,抬眼間見到一不辨男女的小乞丐正豺狼如虎的盯著她手上,她心裏湧出一陣不安趕緊將石頭塞進嘴裏。
    刹那間,小乞丐雙腿一蹬,蛤蟆狀的跳起來,撲向了白姽。
    白姽身軀一震,駭然:這就是所謂的泰山壓頂麼?
    她那個小身板鐵定不能承受這麼重的壓力,當口下往後麵移了移,以至於小乞丐撐起的雙手直接拍在了白姽的雙肩,那一下子的力量將她拍飛了。
    老娘用腳趾頭鄙視你,白姽憤然。
    、
    許多年以後,白姽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
    猶記得當初被拍飛的那瞬間,耳邊響起一聲驚呼:“是她!”
    白姽未曾開口詢問,她被一股大力提起了後衣領。緊接著路邊的攤位和行人飛速倒退,轉瞬被一排茂密蓊鬱的樹木所代替。
    背後忽然受到猛烈的重擊,一大灘鮮血無可抑製的從白姽嘴裏吐了出來。
    她緊緊的糾起了小臉,自己恐怕是被人給殺害了。
    鬥大的雨傾盆而出,剛還晴空萬裏現在已變成一片水的世界。
    懸崖上半空,一具小小的身體分成了幾部分,如施五馬分屍。
    兩道灰影在遠處密林山坡上一閃而過。
    若幹年後,小城衙役內部透露,在某深淵底,尋得幾塊血肉模糊的屍身,最終定案於雪山石屋之主出山覓食意外身隕,落入懸崖被不知名野獸分屍。
    、
    清風蕭蕭,落花翩翩。美則美兮,卻無絲毫暖意可言。
    白姽卷縮著身子躺在草地上,透明的手被覆在湖水裏,清風徐來,卻吹不動她衣衫,隻有那散亂的發絲微微浮動。
    她的眼眸呈現一片空洞的死灰,慢慢的,一點點色彩開始凝聚。
    閉上眼,再次睜開,白姽整個人一下有了生氣,她默默然的站起身,渾身百骸酸疼的要命,須臾的吐了一口氣,才發現這裏完全不是她熟識的地方。
    左手邊是一排怪石嶙峋的山澗,右手邊是望不到邊的湖泊,湖上半空彌漫著皚皚白霧。
    白姽沿著湖泊的邊緣行走,轉過山澗處,幾名女子迎麵撞上來,仿若瞧她不見,詭異的穿過她身體走遠。
    一個驚雷般的事實在白姽腦海裏炸開,原來她死了,去他妹的死了。
    “哼……”
    彼時,一道聲音響起,白姽魂魄一震,趕緊收了腳步將耳朵貼了上去。
    “尊主,不要再喝了,你已經喝得太多了。”
    “不多不多,酒,怎麼會在乎多?”
    白姽躲在假山後,乍聽見如此銷。魂的聲音,意識開始模糊起來,很想很想衝進去看看說話的人是誰。
    一陣陰風滑過臉龐,她一個哆嗦險之又險的收了邁出的腳步,懊惱的拍了拍腦門再次將耳朵貼上去。
    “可是尊主真的醉了。”
    “醉才好啊,那樣死的時候才不會痛苦……不是麼?”話落,竟的哼笑起來。
    “尊主真是說笑,我可是知道,即便這天塌了,你……也是不會死的。”
    “那可說不準,也許,這杯酒下肚,我就死了。”
    “……”女子沉默無言。
    “轟——”
    良久之後一聲巨響,白姽猛的回過神,看向那排山澗旁的那座假山。
    不會要塌了吧……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人的預感能力果真不是虛的,真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那座假山在白姽念頭剛起的那一刻,崩塌了!漫天的石灰落下來,她倒是一時忘記自己是魂魄之身本能的抱住了頭。
    一團紅色的東西從天而降,砸在白姽的腳邊。
    她一個驚嚇,忙不迭的倒退,退到不能再退,背部抵住了某樣東西,她才睜大眼仔細瞧看。
    那是一名神清骨秀的女子,女子衣衫半掩,唇瓣嫣紅,臉上浮出桃花般的緋紅,目光如秋水般的落在她頭上。
    頭上?等等……
    一絲沁人心脾的暗香隱隱浮動。
    白姽心裏乏起一絲寒意,猶如鋒芒在背。她覺得頭頂上方,有著藤蔓一般的視線若有似無的落在自己身上。
    轉眼間,狂風大起,幾根銀色發絲擺動著優雅的弧度出現在白姽的視線裏,繼而蜻蜓點水般的滑過她臉頰,帶著一絲冰涼。
    白姽飛快的捂住臉,指間處仿佛還傳來那發絲觸碰過的沁涼。
    這個事情不得了,實在太嚴重了……
    白姽緊咬著下唇四周瞧了瞧,頭也不回,撒腿就跑。咱隻是一浮雲,一塵埃,他看不到咱,他看不到咱。
    一陣陰冷的氣息離弦之箭的襲上白姽的後背,她的雙腳漸漸脫離地麵,身體不受控製的倒飛,一隻冰冷細滑的手揪住她的後衣領,順帶著翻了個身。
    刺目的鮮紅一下撞進白姽的視線中,天,他腹上居然被刺了一刀!
    “滴噠——”
    一滴血落下,染紅了那雪色衣擺。
    他語氣極淡,聲音甚是縹緲:“這是哪裏得來的?”聲色平穩,一點也不像身負重傷的模樣。
    白姽壓下心中的巨浪,湊近一看,那隻手白玉般細滑無暇,手型纖長完美,讓人止不住想要摸上去。
    漂亮的手指間,醒目的拈著一塊黑溜溜的小石子。
    一圈白光漸漸籠罩指尖,白姽的魂魄之身跟著瑟瑟發抖。
    心裏駭然,她一手抓過去:“還給我。”
    他收回手,白姽直接撲了個空。
    “你”瞪眼,抬頭。
    一片如雪白影飛快閃過,白姽的視線歸於黑暗,什麼也看不到了。眼眶是如同沁入冰泉的清幽涼薄。
    隨著他指腹輕微的移動,她的眼皮上便像是綢緞般拂過,細化輕柔。
    可悲的是,她沒有看到那張臉。
    他低笑連連,身邊響起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是那女子發出的!白姽下意識的往後一頓,複又被他給大力拉了回來。
    他俯下身在白姽耳畔輕語:“這石子……容易給你引起禍端,還是由我保管吧。”
    “……”白姽縮了縮脖子躲避他的氣息,他還真是憂心憂民。
    “不用太感激我……”
    “……”白姽眼皮子一翻,咱感激你,感激你娘,感激你爹,感激你祖宗十八代。
    他冷哼一聲,漫不經心的攏了攏寬鬆的衣襟,“小丫頭片子,一點都不乖,今日算你走運……我懶得和你計較”
    “……”驚!難倒剛才一時氣急把心裏的話給說了出來?
    這位尊主長袖一揮,天空便撕裂出一道裂痕,露出深邃黑暗的漩渦。
    白衣男子將視線落在那紅衣女子身上,那女子從地上漂浮起來,化成一個透明的影子附在了白姽身上。
    這個舉動,白姽沒有看見,也不可能看得見。她腦海一片眩暈,被一股古怪的勁道給提起來,身體不由自主的朝著前方飛去。
    白姽心裏膽寒,不再敢開口說話,也不敢在心裏想是非。
    “本尊先行一步,你且自便……”
    力道從白姽的衣領處撤走,細嫩的手指也從她眼皮上鬆開,周身的暗香隨之消散不見,但她依舊不敢睜開眼。
    隧道裏,星光斑斕,水紋扭曲,隻餘白姽一人。
    良久,她睜開眼,悶聲道:“自便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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