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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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傾瀉,湖麵波光粼粼,岸上燈火明明滅滅,此刻已是深夜。
水岸邊密林叢生,一艘小船悄然探出了頭。兩道身影立在船頭,夜風輕拂,發絲纏著衣衫起伏飛舞。
白姽身披一件長身黑羽鬥篷,僅僅露出的兩眼珠靈巧的滑溜著。
渡頭上,燈火盛明人流湧動。白姽心裏雀躍不已,恨不得插上一對翅膀飛上去。
奈何某人天資有限外加懶惰嗜閑,轉眼一年已過,別說禦劍,就連簡單的禦風,那也是聞者唾棄,見者鄙視啊……
這些年,為了能夠心安理得的快活瀟灑,白姽將之一切歸於師父身上。
隻要師父功夫好,修為高,氣勢強大,她談何浪費歲月去修行?沒準兒苦到頭,就被一個劫雷送上了西天。
寧可躲在師父的羽翼下作威作福,也不要去幹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這就是她白姽的信仰。
人生的幸福就是貓吃魚,狗吃肉,要什麼有什麼,想什麼來什麼。當然,這個幸福隻能定位於她遇見那個人之前。
那個人……
卑鄙,無恥,混球,大騙子……不提也罷,以免怒發衝冠恐辱了她白姽的斯文形象。
、
“姑娘,到岸了。”船家一聲吆喝,收好船槳來到了船頭,將繩子牢牢的拴在柱子上。
小船還未停穩,白姽就提著長長的鬥篷三步並兩步的跨上了長梯。
由於長久下來潮濕未幹的緣故,梯檻上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苔,她不得不放慢腳步。
這次出門極其不易,她苦苦哀求了師父三天三夜,就連他沐浴睡覺也不曾放過。
直到某天,白姽深更半夜前去敲門。
當時,師父人躺在床上還未熟睡,聽到屋外有動靜便隨意揮起一掌,房門一聲脆響,裂成幾半。
月光下,白姽一臉慘白的站在門外。
師父不緊不慢的撐起身,麵無表情,第一次吼了出來:你給我滾,立馬,馬上,滾下山!
白姽聳拉著頭,轉身準備開溜,師父的聲音又從後麵傳了過來。
師父說:出去玩兒可以,但不能亂用為師名諱,更不能以此作威作福。
師父再說:必須低調行事,不要到處闖禍,更不能闖禍了讓為師幫你收拾亂攤子。
師父又再說:帶上羽黑鬥篷自己小心……
白姽感動道:“師父……”
瞥了一眼淚眼汪汪的某人,冷聲道:“別讓為師最後尋了一具屍體回來!”
“……”感動啥的,就是一個幻覺啊幻覺。
“姑娘,小心。”
一道儒雅的聲音響起,她一個回神,一個傻楞,一個踉蹌,就摔了下去。
咱了個去,誰他妹的這麼嚇人!白姽兩手擋在了臉前,以防撞破臉皮或者撞歪鼻子的事件發生。
“小心”
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一隻手臂迅速搭在白姽腰前,很好的止住了白姽下斜的趨勢。瞥了一眼那青白色的手,白姽渾身一顫,再也沒有多看一眼,徑自掠過他登上長提走遠。
怪異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白姽頭皮一陣發麻,腳步更加利索了。
前段日子,白姽受到了嚴重打擊,但凡碰到這種詭異的人或者事的時候,她就會不自覺的逃避甚至到了恐慌的地步。
往事不堪回首,她不想再去尋覓關於某個人任何的記憶。那隻會讓她好不容易穩固下來的心境崩塌。
出門前,師父讓她帶上黑羽鬥篷自己小心。
沒錯,白姽現在是一立在風浪口的刀尖上的名人,由於某個人和某些不願提及的緣由,她在江湖上和道界儼然卷起了一股天下誰人不識君的浪潮,你隨便逮住一個,他都可能是你仇人。
這種日子,白姽不想再過,所以在偶然機會下聽到“傳說陣”這三個字之後,她心神開始蕩漾了。
傳送陣,是白姽經過師父房間,好奇聽牆角得來的消息。
據說,可以傳說到任何有記錄點的位置,包括什麼平行世界……
有了傳送陣,她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就可以不用呆在這個讓人抓狂的地方,也不用過著時刻防著自己被下鍋分食的日子,這樣的生活堪比地獄,她不入地獄,誰愛入誰入。
此行,師父隻當是她憋不住山上的清冷和沉悶想要四處走走,殊不知她早已抱有從這個世界蒸發的決心。
要說真的,白姽並不知道傳送陣位於何處,但她相信,隻要心中有個信念,就一定會找到,更何況自己隨時都有可能鴻運當頭。
熱鬧的長街上,叫賣聲此起彼伏,白姽由衷感覺到一種叫做生活的東西。
路邊柱上的燈籠發出朦朧紅光,青石小路上顯出綺麗的紋痕,隨著人們的行走變化莫測。
透過低低的帽沿,目光灑在攤位上那些綾羅綢緞,金石玉翠,心裏說不出的滋味蔓延上來。
角落處,幾個鬼祟的黑影一閃而過,白姽擦了擦眼睛,心道莫非是眼花了?
來到比較冷清的店鋪前,白姽轉身,好笑的看著幾個小夥子所料不及的撞在了一起,隨後響起陣陣哀嚎和叫罵。
“你們想幹啥?”
幾個小夥子好不容易站起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前麵的人撓了撓頭,道:“姑娘,我們見你風姿卓越,氣度不凡,以為是什麼大富人家,就想……就想……”
“威脅?打劫?綁架?啊呸~”白姽挑眉,很自在的抖了抖衣衫。
見她的態度與他們口中的什麼氣度和風姿想去甚遠,幾個小毛賊愣在了原地。
白姽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別跟我來這一套,你們到底受何人指使,誠實以及肯定以及確定的告訴我,否則爾命休矣”
想著自己終於也氣勢了一回,不料,下一刻,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他們要是說了,照樣小命休矣”
一道冷風平地而起,帶著飄忽的聲音四麵八方的傳來,刮起四方布幡,青煙彌漫,鬼氣衝天。
白姽費力捂住快要飛起來的鬥篷,她一陣心慌,轉瞬間,天地裏就沁滿一股淡淡的清香。
黑羽鬥篷,乃是師父煉製的一件堪比上品仙器的防禦衣,但在這一刻,它卻好像快要受不住這冷寒氣勢碎裂一般。
他來了。
此刻,白姽的心裏隻有六個字:他來了,咱慘了。
月光慘淡的打在臉上,白姽臉色蒼白像一個索命的冤魂。
旁邊冷清的店鋪早已不見,就連那繁花似錦的街道城鎮也離的越發遙遠。附近雜草叢生,天上星光渺渺,黑雲壓催,明顯就是陷入一個陣法當中,而且是一個大型幻陣加困陣。
出不去了。一團不甘的怒火在心裏冉冉升起。
“怎樣,還想逃麼?”
一道白影漸漸凝結在前方,卻依舊不肯顯出樣子。隻是那聲音仿若雲端傳來,淡渺飄忽,仿佛一陣細小的風就可以將之吹散,卻又涼薄得讓人揪心發慌,更加可恨的是,她竟然期待可以天天聽到。
白姽驚訝與心中的感受,趕緊的甩了甩頭,見這形勢不利,隻有請師父了,伸手摸向腰間,一愣,臉唰的變了。
我的傳訊符!不見了……不見了……
該死的小偷,鐵定是下船時那個人給順手牽走了,看來那幾個黃毛小賊也是早早就設計好間接引她進入陣法中的圈套。
“後悔麼?懊惱麼?可惜一切太遲了。”
妖嬈話語,夾著陰風陣陣,臨著白姽的脖子詭異的繞了一圈,下意識的她一個哆嗦:“你不要亂來!”
輕笑聲從白影裏響起,白影帶著一團模糊的光暈上下起伏:“怎麼可以說是亂來,想來想去,為夫還是覺得將你速做速決的好……”
他又想幹啥,兩手緊握,冷汗淋漓,白姽心裏一陣不安。
仿佛是將白姽心底看穿,白影輕飄飄的飛到了她身前,化為千縷白絲纏繞。陣法中鬼哭狼嚎,寒氣肆虐,颶風狂飆,那一絲絲發著柔光好看到極致的光束漸漸包裹住她。
白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體變得透明,直到逐漸化為虛無消失不見
他想帶她去哪兒?
“你放我走吧……”白姽一個情急,竟然淚如雨下。
最後一點白光消散,風平浪靜,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清泉般的話音輕輕落入風中
“過了今晚…再放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