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傳來悄悄私語，“嗯？難道你就這樣對待一個把自己初夜給了你的女孩子？我是正經人家的女孩子，不是大街上隨招之即來的那種人，姓狄的，若你真能做的出來，可別怨我左詠絮不給你狄家麵子！再說，你這樣的決定問過你家的老太太了麼？”女子一聲輕哼，聲音漸漸又低了下去。
    這是什麼意思？這個女人說的姓狄的，難道是狄家那個妖精？
    方溪心裏跟貓抓的似的，好奇得不行，卻不敢亂動，生怕驚了那人。
    悄悄低下頭來，伸長耳朵，卻是半天再無動靜。隻聽得又過了一會兒，對方似乎又換了說話對象，“他要跟我分手！”聲音裏不是悲傷而是不屑與憤恨。
    “我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他若做初一，我必做十五！”這句話說完，便聽到女人收拾東西的聲音。
    不一會兒，方溪便聽到背後傳來“噠噠。。。”的腳步聲。她沒敢抬頭，在身影走過自己之後，才瞪大了眼睛凝望那個女人的背影。
    一個纖細高挑的長發及腰女子，這麼寒冷的夜裏仍是一身白衣白裙，手裏夾著一件白色的羊絨大衣，一扭一扭嫋娜而過，燈光下的背影令人感覺無限美好，那一霎間，方溪腦海中閃過一句話，“你若長發及腰，我來娶你可好？”多麼美好的畫麵，可惜了，難道又一個MM被狄家那禍水給那個啥啦？方溪YY半天後，一臉歎息。
    不提方溪在那浮想聯翩，卻說沈青接到方溪的信息，在那猶豫了很久，不曉得自己該去還是不該去。
    今天都臘月二十八了，本來就很寬闊的街道因為車輛的明顯減少而顯得更加空蕩了起來。
    這是一個漂泊者的城市。本來如他們這些長年在燕城漂泊的人，這個時候本應該回家陪父母過年的，而他卻因為工作和家庭的原因，每年基本都無需考慮這個問題。
    他的父母也是各自重組了家庭，如趙寧寧一樣，似乎到哪邊，自己都是多餘的。新年對他們來說，隻是一個“難關”而已。
    因為工作的特殊性，他也不敢到外地去，所以除夕與春節，對他來說，也隻不過是短短幾天的假期罷了。往年還有寧寧的陪伴，而今，沒有了紅顏，房間裏便隻剩下可怕的寂寞。
    手機上的短信他都斟酌半天了，因為寧寧莫名其妙的離開，他對與女孩子獨處生了些淡淡的排斥。若想以狄總為托辭，他又怕那丫頭真的有要緊事，要知道那位上司萬年冰山般的美麗麵孔背後，待那位佳人一直總隱藏了一種對別人從未有過的關切。
    “凡與司秋嫋有關的事情，要放在第一位！”而這位方溪姑娘，似乎已經成了秋嫋的代言人。
    但都放假了，那個女孩子會有什麼事情要忙？
    心下想著，卻不由自主調轉了方向盤，往方溪所在的咖啡廳駛去。
    沈青到的時候，咖啡廳裏的人已經依舊不少，這個人潮洶湧的城市，似乎從來也沒短過人這種生物。
    而那位方姑娘，百無聊賴地依在沙發上，目光盯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長長的發今天散了開來，極為整齊的流海下麵是一雙大得有些夢幻的眸子，白皙的肌膚晶瑩剔透。
    沈青忽然站立，心無由地便揪痛了起來，這個側影與已經離去的那個人是如此之像。。。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有人走過，打破他的僵硬，“對不起，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是彬彬有禮的侍者。
    “哦，抱歉！”沈青這才輕輕地踱至方溪麵前，而後者亦因侍者插入而收回的不知暢遊多久的視線。
    那雙大大的黑眸因為來人而明顯地充滿驚喜，一笑便如彎月般的眸讓沈青剛剛緩解的疼痛又湧了上來，眼前這女孩竟然有一雙與她同樣漂亮的美眸。
    “沈青，你來了啊，我以為你會推掉我的約會呢？”方溪的目光堅定而又喜悅，無端地讓沈青的心情好地許多。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他的話說得極為緩慢，似乎一直未從剛剛的失神中緩和。
    “沒什麼事，就不能找你了嗎？”方溪摁下服務。
    “你喝點什麼？咖啡還是飲料？晚餐吃過了嗎？”語氣中滿是關懷。
    沈青的心一暖，自從寧寧離開，似乎再沒有多少人對他這麼細心地問候饑暖。“我吃過了，謝謝，熱水就好。”
    “我今天沒有打擾你吧？”方溪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黑白分明的眸中有幾分忐忑。
    沈青又有些失神，下意識地回道，“沒有！”
    “哦，那就好！”方溪的聲音裏又添了幾分興奮。
    “其實，在你來之前，我跟自己打一個賭局。。。”，方溪賣了個關子，一副等著沈青詢問的模樣，卻見沈青仍是一副神情淡淡事不關己的模樣，不由一陣無語。
    見方溪如此，沈青意識到自己有點過於冷淡，便淡淡地道：“嗯？”
    “我跟自己賭的是—若是你今天不來，有些話我就永遠不再告訴你，而我以後也不會再纏著你！”
    沈青敏感的神經一下子嗅到了幾分不正常。認真地看著方溪片刻，女孩的眸中有著幾絲躲閃，還有幾絲難過，難道跟寧寧有關？
    “什麼事？是不是寧寧？是誰告訴你的？”聲音裏帶了幾分急切。
    “沒有任何人告訴我。”方溪低沉下去的聲音告訴了沈青他猜的並沒有錯。
    “不過講之前，你先要答應我，聽寧寧姐的話，一定要保重自己，繼續幸福地生活下去！”方溪清晰地看到沈青帥氣臉龐上的那雙黑眸布滿焦灼，並隱隱開始發紅，就那麼直愣愣地盯著方溪，不說一句話，讓她心裏有些發毛。
    “你到底答不答應，若不答應，我便不能告訴你，這是司姐姐說的！”方溪提高了聲音，以掩飾心裏發虛的感覺。
    “我答應你！”男子的話低沉有力，讓在昏暗光線裏的方溪有些踏實的感覺。
    “說起來是個很漫長的故事。。。”，方溪將故事的戰線拉得很長，從自己的意外失明，至後來的醫院的初識、投契，到經常的陪伴、深聊，對沈青的愛，一直到最後的離世，方溪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沈青，這是她跟司秋嫋曾經談論過多次之後的決定。
    秋嫋的原話是，“寧寧的謊言雖好，但對沈青和她自己並不公平，這個世界上的愛太淺薄，而沈青是一個男人，又這麼固執，這樣隱瞞下去的結果一是他因情而傷，再不願接受其他女人，那麼你的情路堪憂；另一種可能是最終通過其他途徑知道真相，造成對你的誤解，那對你與他以後的相處更上雪上加霜。”
    方溪說得很慢很清楚，語聲憂傷，中間幾次忍不住淚流滿麵，沉浸在記憶裏的世界不能自拔，對那個女孩有惋惜，有心疼，有遺憾，各種複雜的情感蜂湧而上，所以她一直沒有看到對麵的沈青一直未出一語。
    待她心情漸漸平複後，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才恍然察覺對麵的安靜，顧不上研究自己的形象，視線移向沈青，這一看讓她大吃一驚。
    對麵的男人已經被淚水浸濕了整個麵孔。一種看不見的哀傷與悲痛環繞著他，有大顆大顆的淚珠從他帥氣的臉龐滾過，一滴一滴又掉落，眼睛裏的哀傷與絕望讓方溪看了忍不住想再次落淚，什麼“哀哀欲絕”，什麼“哀毀骨立”，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男人。鴻雁失侶也不過如此吧，這樣一個對一份已逝感情的投入，讓方溪忍不住有些絕望了，這樣的男人，自己怎麼樣才能走走進他的內心？
    她不禁為自己的未來歎息。。。
    忍著心中的悲意，遞上麵巾紙，“沈青，我和司姐姐相信你能挺過一關，所以決定告訴你真相。我們不想讓你繼續誤會寧寧姐，更想讓你理解寧寧的苦心。。。”
    “我懂得，我一直都懂得，其實很久之前我就能感覺得到她的離開，她是真的不在了。。。
    沈青漸漸哽咽出聲，自記事以來，他僅有的兩次流淚都是為了同一個人。上次是因為她的欺騙，為那份逝去的情感，而如今，則是為了逝去的那個人，為她所做的一切。
    “如果時間可以倒轉，我不需要她的體諒，隻需要她的信任，我多想陪伴那樣孤獨離去的她，天大的事情，讓我們一起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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