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月萏家。
    “昨天......”
    “你怎麼在這裏？”月萏看著眼前的毓悸空，笑，“不會是和青一起回來就又打算住這裏了？”
    “我......”毓悸空直直地看著她。
    “別說了，來吃早飯，你不會又想不去上學了吧？”月萏揚起好看的弧度，利索地做著早餐。
    毓悸空嘴唇動了兩下，看見萬俟青下來了，終於什麼也沒說。
    “早，月萏。”
    “早，青。”
    “昨天你怎麼先走了啊，害我把毓學長一起回來都引起不小的騷動了。”
    月萏的動作停了一下。
    “是嗎？真是辛苦你了。”月萏若無其事地說，轉而調侃起毓悸空，“唉，人太優秀就是不好，粉絲太多。”
    “我倒不覺得辛苦，男朋友優秀是很幸福的吧。”她說的理所當然，月萏甚至覺得似乎毓悸空就是她的一樣。
    月萏看了眼毓悸空，從剛才到現在，他都低著頭一言不發，暗紅的眸子裏的鋒利已盡被猶豫所取代。
    忽然很害怕，很害怕他開口。
    “哇，月萏做的早餐還是一樣好吃！”萬俟青幸福滿滿地笑，眉眼彎彎。
    “我吃好了，先走了。”月萏忽地站起來。
    走出門外。
    背後，驀地抬起的眼睛，深邃的目光。
    他沒有出來。
    他還是沒有出來。
    他，不會出來了吧。
    他，不會像以前一樣和自己一起走了吧。
    一陣陣心痛如潮水般湧來。
    果然......他和她，一定發生了什麼，在那個半真半假的洞穴裏，在她不在的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月萏天真地想，隻要自己遺忘，是不是，可以當作沒有發生改變？隻要她像往常一樣，是不是，可以恢複到以往的軌跡？
    但是——
    破滅了，毓悸空沒有隨她而來就是最好的證明！
    “月萏。”身後，熟悉的聲音響起。
    轉身。
    毓、悸、空！！！
    他就站在那裏，冷酷而妖嬈。
    風起，瑟瑟的寒意，金黃的銀杏葉簌簌地落。
    ......
    “月萏，你知道麼，昨天的，的......”謬藍追上走在前麵的月萏，氣喘籲籲，“怎麼，你一個人啊？毓學長沒和你一起麼？”
    看月萏不做聲，謬藍自顧自說起來：“萬俟青昨天和毓學長接吻的那一幕被石洞裏的針孔攝象機拍了下來。而且......”
    謬藍看看月萏的臉色，她終於有了點反應：“而且什麼？”
    “而且，還被放大的貼在學校的公告欄裏！現在普通科裏傳的沸沸揚揚的，更不用提毓悸空的粉絲團了，似乎有看見希望了一樣，說什麼月萏的神話被打破了，毓悸空照樣還是毓悸空，身邊的人輪流轉......”
    謬藍愈說愈輕，試探地問：“那個，萬俟青還住你家？”
    “恩。”
    “我聽應斕說，昨天萬俟青本可以不進洞去的，可是毓悸空擔心你進去的時候，她什麼也不顧就跟著他進去了。”
    “是麼，”月萏抬起頭，“燦爛”地笑，在謬藍看來卻說不出的感傷。
    “告訴你一個秘密哦。”月萏用極慢的速度一字一頓地說，“我，毓悸空，解除，協議。”
    什麼，解除協議？那意思是——難道你不再是毓學長的HONEY？謬藍驚愕地怔住。
    絲毫沒有發現月萏越走越遠，兩行清淚，從這美如晨曦的女子臉上慢慢淌下。
    
    就在剛才，毓悸空叫住她的時候——
    黃葉風飛。
    “月萏，我們解除HONEY協議。”清朗而擲地有聲。
    沒有反駁的餘地。
    沒有......轉機。
    “可以的話，告訴我原因。”一如既往的笑容，倔強而蒼白。
    “因為，我想我記得開始就告訴過你，我要你看看你是怎麼喜歡上我這個‘任性，壞脾氣，女朋友一堆的人’，不是麼？。”他的話，如雷霹靂般令月萏驚醒。
    “現在我覺得似乎我勝了，不是麼？”他眼神迷離。
    “是麼。”月萏拚命找回說話的能力，直視他的眼睛，他躲閃的目光沒有絲毫的笑意。
    “你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麼？”他突然問。
    “......”
    “一個下雨天，一個女孩，一棵樹，一句‘閣下這樣欺負一個女孩子，不可恥麼？’”
    月萏呆住，是他，原來是他！
    “所以，那時我就決定，要你成為那個女孩的後續者，讓你知道，這隻是一場遊戲。而現在，”他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似乎一切都靜止了，在他的唇瓣一張一合中，審判來臨——
    “遊戲OVER了。”
    這樣啊......是這樣。
    “解除協定吧，月萏。”
    “好。”她的回答，慘白而堅硬。
    毓悸空，如果這是一場遊戲，無疑，你贏了。
    而我，在你的遊戲了，已然，遍體鱗傷。
    “千村學長。”
    “是月萏啊，怎麼了？”
    “那個，請問，解除協議的登記處在哪裏？”
    沒有太大的驚訝，隻是深深地看眼她後，千村默默領著月萏向管理處前進。
    推開門，迎麵而來毓悸空沒有感情的目光。
    真是平靜啊。
    萬俟青也在，似乎在說著和毓悸空的照片被到處張貼的事，月萏聽不見，什麼也聽不見。木訥地簽好協議。
    簽字的一刹那，以後，就再沒有瓜葛了吧。
    要恢複啊，月萏，恢複以前的從容。
    月萏淺淺地對毓悸空笑了下，走出去。
    雖然，他沒有看她。
    “看啊，是那個女孩啊，看來她也不過如此嘛。”周圍傳了眾人各色的目光。
    謬藍不放心地看著重回普通科的月萏。令人生厭的碎碎念仍此起彼伏。
    甚至有大膽的已經刻意提高聲音：“還以為用了什麼辦法，看來也被識破了。”
    “就是啊，她憑什麼留在空學長身邊，明明一向是3天換一人的，要不是她賴著~哼！”附和聲一片。
    “本來應該是我才對。”一個氣鼓鼓的女孩說，馬上引來群攻。
    “你說什麼呢。”
    “怎麼會是你，輪也輪不到你啊。”
    受不了其他人輪番地轟炸，她馬上改口：“都是她不好麼，要不是她，大家早有機會了。”
    “哼，還不會解除協議了。”
    謬藍聽得快要發作了。
    而月萏仍是茫然的樣子令她擔心不已，似乎又見到了初遇時的月萏，把自己鎖地死死的。
    那些尖酸的，刻薄的，無聊的，氣憤的品評，在月萏看來，都無所謂了。
    有什麼關係呢，她虛弱地笑，隻不過是一些失意者尋找發泄的目標而已。她看著眼前的公告欄，裏麵的照片無比清晰。
    “啊。”謬藍反應過來，想把月萏拉開也不是，不拉開也不是。
    “謬藍，”月萏的眼睛一點一點淡漠下來，“你說，換個角度照的話，是不是會更好看？”
    “這個......”
    “走吧。”
    “恩？”
    “上課去啊。”
    “......哦，哦。”
    “月萏，去逛逛吧。”謬藍再次提出。
    從回到普通科後的這一個禮拜來，謬藍一直陪在月萏身邊，希望她早點好起來。
    “去玩嘛。”
    “你啊。”月萏笑。似乎恢複了精神，就像從沒有一個叫“毓悸空”的人出現過。
    “走吧。”謬藍拉著月萏便奔新開的一家飾品店去。
    “你看，好漂亮啊。”謬藍拿著一個小飾品便比劃起來。
    “走開點，這種就好看拉？你的品位啊~~”月萏故意打擊她，“嘖嘖，叫我說什麼好哩。”
    “那你說什麼好啊？”
    “這個不錯。”
    謬藍翻她白眼。
    兩個女孩嬉嬉鬧鬧，一旁的老板都不由得覺得快樂，也跟著嗬嗬笑起來。
    “你看這個，”眼尖的謬藍指向一款耳釘，是藍水晶的，謬藍看看她空空的左耳，“很配你啊。”
    似乎被耳釘的光刺痛了，月萏心一顫。
    “不，不要了。你看這個......”月萏說著就伸向身邊的手鏈，可是——
    一雙幹淨的手出現在視野中，捷足先登。
    “......”月萏沒有轉過身去，因為，那雙手，她認得。
    “月萏？好久不見。”萬俟青的聲音在一下安靜的店裏分外清晰。
    “恩。”月萏終於看向她，還有，她身邊拿著手鏈的，毓悸空，還是一樣美得令人心醉。
    月萏驀地心痛。
    “從我搬走，不，是從我們搬走之後就沒見了。”萬俟青閃著清淩淩的大眼睛看著那條手鏈，“恩，櫻桃墜鏈，我想要好久了呢。”
    “明明是月萏先看中的。”謬藍氣鼓鼓地說。
    萬俟青沒理她：“櫻桃的意思，是——珍惜......”
    “老板，我要這條鏈子。”月萏垂下眼，轉向店主。
    “我出雙倍的價錢。”清朗的男聲，毓悸空幹脆地說。
    “......”老板為難地看著他們。
    “老板。”
    “老板......”
    最後，手鏈還是被毓悸空拿走了，他的霸道，還真是一點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