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麥兜兜兜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你吻我的樣子，我在你眼睛裏看到了夭夭盛開的矢車菊。
CHAPTER.01  {你不是我等的人}
    數學課承襲了一貫的無聊，我慢慢地轉著2B鉛筆還是抵禦不了困意。幹脆一下子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夢見安亞是後來的事。
    下課的時候我撥弄了一下口袋裏的手機，信號燈亮了亮。我躲進廁所飛快地翻了一下信息，一個陌生的號碼說，淺藍，我是深藍。無聊到了徹底。
    我知道這是當初安亞遇見我時說的話，我至今還記得他漂亮的鼻尖閃耀著的柔和的光彩。但是我也明白安亞已經回不來了，他本來就不該和我聯係在一起。安亞的俊朗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安亞是技校的人。在我們這所所謂的重點高中，提到安亞一般隻有兩種狀況。一種是花癡女生眼裏泛桃花說他是全世界最帥的人，要不然就是不屑地說，技校的垃圾。還麵帶鄙夷。
    而我是這所重點高中的敗類，但我有自以為傲的年級前三的成績。我習慣了被別人當成天才。
    我把手機小心地放進口袋裏然後走出了廁所。學校裏是不允許帶通訊工具的，重點中學就是在這些地方虛偽。
    前排的小A轉過頭問我，你知不知道隔壁班有個男生發誓要追到你？
    我搖搖頭然後誇張地笑了，我說，你不覺得他不自量力嗎？
    小A顰了顰眉頭說，蘇淺藍，他是沈卓熙。
    我說哦，然後繼續寫我的作文。
    沈卓熙。我不是不知道的。這所學校所有的學生都知道沈卓熙。那個數學天才文科狀元的校草沈卓熙，那個我從來都沒有考得比他好過的沈卓熙。我是前三，就是在第二第三間起伏不定。第一永遠是沈卓熙。
    我突然間想到了那個陌生的手機號碼，137****9208。我出奇地記得很牢。我把這個號碼寫下來扔給小A。然後問她這是不是沈卓熙的電話。
    她點了點頭。問我幹嗎。
    我說，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幼稚無知。
CHAPTER.02  {我億萬克拉的愛都在他那裏}
    我走出校門的時候有一個男生攔住了我。他帶了個黑色的鴨舌帽，麵色蒼白，五官有精致的輪廓，一看就是那種我兩三下可以解決的人。
    他朝我燦爛微笑，說蘇淺藍，沈卓熙叫我帶你去那裏的冰品店。
    我說，你覺得我會跟你去嗎？
    他說會的，一定會的。如果你不去的話就一定不會跟我講這句話。你應該看也不看我一下徑直走掉才是。
    我笑了，然後盯著他看。我說可是我知道你不會帶我去那裏的。對不對？
    霞光照亮他的笑容，他說蘇淺藍，你真是很聰明。
    我側過臉看天，半晌沒說話。他也不說話。最後我扯了扯右肩的背包帶子。我說沈卓熙，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放我走？
    他臉色變了一下，說，你知道我是沈卓熙？
    我嗯了一聲，然後邁開了步伐。我聽到那個叫沈卓熙的在後麵叫我的名字，他說蘇淺藍，你很清楚我為什麼來找你。
我沒理他。
    我轉彎的時候發現那丫就跟在我後麵，然後我好脾氣的朝他微笑。我說我不喜歡死纏爛打的小男孩。而且我這輩子喜歡的也隻有安亞了。
    他說，那個技校的有什麼好，他什麼都沒我好不是嗎？
    我說你不要逼我。逼我對你沒什麼好處。
    他沉默了很久，然後掉過了頭。他說蘇淺藍，我是真的喜歡你，至少比那個安亞喜歡你要多得多。
    他的背影有好看的輪廓，我沒見過有任何一個人能把阿迪達斯的運動衫穿到那麼好看的地步了。
    他說的沒錯，他是比安亞喜歡我要多。
    因為安亞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一切隻是我一廂情願而已。
    我愛他，愛得慘烈，愛到飛蛾撲火，在所不惜。
CHAPTER.03  {你從來都隻把我當兒戲}
    我走到家裏的時候看到了安亞。他摟著一個漂亮的大眼睛女孩，滿目深情。然後他看到了我，朝我輕輕地笑。女孩子看了我幾眼然後問安亞：亞，這是不是你以前的女人？
    我當時就胃裏一陣惡心，嗲不死的聲音，嗲不死的稱呼。我維持著淑女般的微笑看著安亞，我說好久不見了。
    他用鼻音回應了一聲。這讓我突然很想哭，安亞告訴過我，他對他輕視的人一般都懶於說話的。我說那你跟他們沉默啊？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眼裏有暖若冬陽的氣息。他說，就對他們說“嗯”啊。
    就對他們說“嗯”啊。——現在，我已經是“他們”中的一員了。
    我笑著望向我愛了那麼多年的安亞。他依然漂亮得不可方物，依然把舊舊的T-SHIRT穿得搖曳生姿。我說安亞，我走了。他頭都沒抬一下。那個女孩子朝我“哼”了一聲。我覺得她特別可悲。
    安亞的女朋友壽命一般都不超過兩個月的。她也一樣。
所以我一直很慶幸安亞跟我在一起，足足一年又68天。這樣我至少還能安慰自己，在安亞眼裏我跟她們是不一樣的。安亞是愛我多一些的。
    我知道這是自欺欺人。
    走到三樓的時候我突然很痛，然後我就哭了。我知道沒有人會看見的，沒有一個傻瓜會跟我一樣放著電梯不坐去爬23層的樓。我坐在樓梯上抱著膝蓋哭得很徹底，腦海裏全是以前那個寵我寵得要命的安亞。那時候很多人都嫉妒我的，我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很多人都同情我。
    安亞安亞。我愛你。即使我隻是你生命中一個過客，漸漸蒼白了麵目，漸漸不見了蹤影。
    安亞。安亞。
CHAPTER.04  {即使窮其心力  你也永遠無法將他取代}
    星期一大禮堂文娛彙演。那個叫沈卓熙的費了好大的功夫把位子換到我身邊。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的，我沒搭理他。我知道一旦我搭理了他我這輩子算是完了。他的難纏是舉世有名的，當初他追一女生追了11年，後來那個女生移民去了加拿大他還忠貞不二，再後來那個女生白血病死掉了。他哭了一場然後發誓他會在一年內另覓新歡。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成為那個可憐的人。
    他說，你不高興。
    我樂了，我想我高不高興關你什麼事？我不高興你倒是能讓我高興起來呀？我心裏想著嘴裏還是沒說。結果我聽見那男的特深沉地又重複了一遍。
    我說我很高興，非常高興。我就算不高興也輪不到你來管。
    他愣了愣，嘴角浮起挺好看的笑。我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少女殺手，丫的笑起來比女的還漂亮。
    他說蘇淺藍，你就不能讓我表現一下自己？
    我說我沒時間。
    他又說，我真沒機會了？
    我說我不會給任何人機會。
    他說好，我會爭取的。
    我望著他覺得這孩子真沒說謊，他是真下了中國進世界杯般的決心。我打了個哈欠跟旁邊的女生換了個座位，然後我看見沈卓熙看我的目光無比的哀怨。
    我是真的對不起你，但是沈卓熙，我無法強迫自己愛上你。

CHAPTER.05  {我想也許你就是拯救我的騎士}
    3月16日晚上11點的時候我在我家樓下那條路上碰到了沈卓熙。他看到我的時候挺難過的，他說你一女孩子三更半夜地到大街上做什麼。我說我丟了東西過來找。他說很重要吧？我白了他一眼說，廢話。不重要我不睡覺來找做什麼。
    他說好，我幫你一起找。
    那是一隻貓。淺橙色的，很少見。當初安亞送給我的時候我驚喜了很久。後來安亞走了，留給我的隻有那麼一直貓了。我一直很寵它的。
    我把一切都跟沈卓熙說了，他聽完了之後沉默了很久，然後開始滿大街地找。他讓我回家。我不肯。他又說，那你給我在屋簷下站著，別著涼了。
    我突然覺得心裏一暖。安亞以前也是那麼疼我的，疼得撕心裂肺的。
淩晨的時候我看到了沈卓熙，他雪白的球衣已經很髒很髒了，臉上也花了不少，懷裏抱著我的心肝寶貝的那隻貓。他看到我的時候笑得特別開心，眉眼裏都有璀璨的星芒。他說蘇淺藍，我幫你找到了。
    我接過貓咪的時候發現沈卓熙右臂上拉開了一道很長的口子，涔涔地冒著血珠。然後我眼淚就吧嗒吧嗒地下來了。沈卓熙說你別哭呀你別哭呀，貓都找到了你哭什麼。我看到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哭得就更起勁了。然後我對沈卓熙說，你能不能抱抱我？
    他在夜色裏狠狠地傻掉了，動都不敢動。我抬頭看他說，要不然，我抱抱你？
    我在他懷裏得寸進尺地又哭了，我看到他身體微微地顫動。他說蘇淺藍你給我別哭了啊，我最怕女生哭了。我不管他，眼淚潤濕了他本來就很髒的白球衣。
    我知道他的唇印上了我的額頭。隻是印了一下，很長時間的那麼一下。我看到他眼裏有幽深的藍色，無比美好，讓人心驚。
    他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般地說蘇淺藍，我讓你別哭你不肯，我想不到其他辦法了，我……
    我狠狠地抱著他，突然覺得特別幸福。
    我說沈卓熙，以後你照顧我，好不好？
CHAPTER.06  {我多怕我傷害到你  可是現在我無能為力}
    沈卓熙說蘇淺藍，你真的不愛安亞了嗎？我說是的，真的不愛了。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有點悸動，我知道我又在撒謊了。
    說一點也不，是騙人的。
    沈卓熙歎了口氣，然後不說話了。
    那一天我坐著沈卓熙的單車回家，他T-SHIRT上有好聞的檸檬味舒膚佳的味道。我在他後座上輕輕哼歌。我想如果沒有看見那一幕的話我真的會好好愛沈卓熙而且不離不棄了，可是我說的是“如果”，那一幕的的確確是發生了。
    我們遇見的是安亞，那個被4個高大的男人圍攻的安亞，他倒在巷子的一邊嘴角流著血，臉上一片淤青。然後沈卓熙怔了怔停下了車，他說蘇淺藍你給我走遠點，小心受傷。然後我跳下了車，我看見沈卓熙狠狠地朝那4個男人撞過去了。
    接著是難過的肉搏，我分明看見一把寒光閃閃的刀向沈卓熙刺了過去，我沒喊出來，我知道我哭了。接著是第二刀、第三刀。
    我咬著嘴唇腦袋裏一片空白，那幾個男人也許是看鬧出人命了，倉促地逃掉了。我走過去看到沈卓熙朝我淡淡地笑。我說你幹嗎要為了安亞那孬種擋刀子？他說因為你愛他，你不愛我，你更需要他。我說沈卓熙你別以為自己是偉人。他說沒關係蘇淺藍，我是有私心的，我死了我就可以見到她了。
我知道他的那個她，她一年前就死了。
    我抱著他然後想，這一切怎麼跟演電視劇似的，一切，怎麼跟做夢一樣，一下子就碎了。
    我知道沈卓熙笑了，他是笑著死的。
CHAPTER.07  {137****9208我喜歡的是你}
    很久以後我翻出以前那個很舊的手機，打開那些沒有署名的來自137****9208的短信，他說蘇淺藍我真的喜歡你。我想這句話真是很痛呢。痛得我又想哭了。我最後還是沒有跟安亞在一起，因為我一看見他就想起那個晚上沈卓熙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他是真的喜歡我，也是真的在為我付出一切。
    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沈卓熙，我也有喜歡過他。喜歡他甚至比喜歡安亞更甚，可是他卻自以為聰明地以自己的生命贖回了安亞的生命。我很難過，真的。
    我永遠也忘不了他那一天吻我時的樣子，眼睛是夭夭盛開的矢車菊。他像個小孩一樣向我認錯的時候我就喜歡他了，距今那麼遙遠。
    我想我記憶裏的他，也許，真的隻剩下蒼白的麵孔了吧，我會好好地生活下去，然後試圖忘記我和他的天上人間。
    沈卓熙，我可不可以忘記你？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