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中崩  第十八章大唐新君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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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李亨覺得自己這些日子過得太狼狽了,幾乎每天都在逃亡,一朝之太子落得如此下場,怕也是曠古罕有吧。
真的要亡國了麼?
數月之前還在歌舞升平的大唐盛世在一瞬間土崩瓦解,就因為父皇下令殺了一個人,於是另外兩個人起兵造了反……
而今這亂世該由誰來收拾?是自己麼?自己真的有這樣的本事麼?
李亨暗自歎息,當下掀起布幔,走入宿所,眼前所見不禁使他停住了腳步。
油燈下,坐著一個女子,她雖背對著自己,卻已是如此的美侖美奐。此女在數個月前還不屬於他,而今她再也不屬於別人!不論她是否真心如此,這一點己無法改變,因為她己懷有自己的皇子。
“方兒……”李亨走到她身後,溫言喚道。
“殿下,你回來啊!”畢方放下手上之物,站起轉身,笑靨如花,迎將上來。
李亨見她手中之物正是將士的征袍,其上穿了女紅之物,居然正在縫補,不由上前握住她手,說道:“方兒,你有孕在身,怎可如此操勞?”
畢方搖搖頭,微笑道:“妾身隻是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而己。殿下整日勞苦,將士也是盡忠職盡,我一個婦人家可不能待在家裏什麼都不做的。”
李亨歎道:“若能脫得此劫,我定要請求父皇,封你做太子妃。”
“方兒並不奢求其他,隻求殿下一切安好。”畢方拉著他的手坐在床榻上,說道,“殿下,那件事,你可下定決心了麼?”
李亨一怔,沉默了,沒有作答。
“畢竟血濃於水,殿下不忍也是理所當然,可是這一切都是為得大唐江山社稷啊!”畢方頓了頓又道:“本來依妾身的身份,是不該過問這些事的,可又不得不說,馬嵬驛之事既己做下,殿下何必再猶豫呢?”
李亨道:“茲事體大,還需問過群臣……”
畢方道:“帝王之位,九五至尊,那是天命所歸之事,況且如今的大唐急需一位新君穩定局麵,隻要他們都是一心忠於大唐之人,想來是不會反對的。”
“一心忠於大唐之人麼!”李亨抬起頭來,目光明亮。

當年的李亨還叫李嗣升,不過是個平凡不過的皇子。對於皇城之外的人而言皇子這個身份便是意味著不平凡,然而對於皇城之內的他來說,一個不討父皇喜歡的皇子,與城牆外那些平民百姓沒什麼區別。
父皇中意的人是誰?居位太子之尊的李瑛?因母得寵的李瑁?還是那個“不世神童”水冰寒?
不錯,隻能是他!那個從太平公主府內抱出身世成謎的嬰孩;那個繼承了天下獨易韓易驚世武學的武學奇才;那個被張九齡稱為“陛下得一佳子”的蓋世神童;那個迷倒楊氏四姐妹令楊貴妃始終念念不忘的長安第一俊郎君;是他,就是他!正是無論哪個方麵都遠勝自己的天之驕子啊……
這麼多年過去過去了,這個人又來到自己麵前,然而不同的是他自稱草民,而自己,李亨,是大唐皇帝!
李亨笑容滿麵,上前握住水冰寒的手,大喜道:“朕得皇兄之助,大唐興複有望矣!”
“陛下不可如此言語!”水冰寒急忙跪倒,誠惶誠恐,“草民有萬死之罪!”
“什麼死不死,愛卿不可說如此喪氣話!”李亨改了稱呼,笑道,“你我雖為君臣,然朕仍視愛卿如長兄也。”
說話間李亨看到跟著水冰寒身後亦跪在地上的親屬家眷,說道:“你們不必行此大禮,都起身吧。”
卻見其中一個女子抬起頭來,此人李亨卻也識得,正是當日在範陽有數麵之緣的明離之妻水憶夕,不由讚道:“朕也聽聞太原之捷,真真是虎父無犬女,巾幗不讓須眉也!”
“陛下謬讚了。”水憶夕恭恭敬敬地道,“較之家父匡世之謀,小女子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李亨哦了一聲,轉向水冰寒:“莫非水愛卿已有平叛之策?”
“草民正是為此而來。”水冰寒神情嚴肅。
數日之前,太子李亨在群臣的簇擁下,於靈武登基為帝,尊李隆基為太上皇,而李隆基也順水推舟,命高力士傳旨承認了他的合法性。於是乎各路勤王大軍紛紛來奔,靈武儼然成了一國之都。但此城遠不如長安洛陽繁華,甚至稱得上十分簡陋,抑或說這是李亨有意為之,為的便是向世人(太上皇)表明自己一意平叛的決心吧。
水冰寒父女入住的也不過是間尋常的民房,是夜水冰寒進“宮”麵聖。
這個所謂的“寢宮”不過是稍微寬敞一點的瓦屋,四麵皆徒,不過幾張坐榻床鋪,雖然簡陋,倒也收拾得十分幹淨。
李亨一身布衣,見水冰寒到了,趕忙出迎,也不要水冰寒行什麼臣子之儀,便即落坐,淑妃畢方上過茶後,便退下了。
李亨開門見山:“水愛卿有何良策,朕洗耳恭聽。”
水冰寒四下望了一眼,說道:“看來陛下平叛決心已定,但不知對現今的敵我之勢可曾明了?”
李亨歎道:“康胡兒那逆賊占據兩京,自立為帝,令朕寢食難安,所幸大唐還有忠臣良將在!昨日河北戰報,郭子儀數次擊退史窣於,已收複常山失地,朕的那兩個兒子也沒令朕失望……賊勢雖猛,不過朕相信,隻要能奪回長安,賊勢必不久長。”
“不錯,長安乃大唐國都,奪回長安確實利於平叛,不過……”水冰寒又道,“陛下可願聽草民一言。”
李亨道:“水愛卿,不可草民長草民短,你就是朕的護國宰相,但說無妨!”
水冰寒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陛下若想平定叛軍,不可太急,當圖久安,永絕後患。臣以為可詔令淩河洛守太原,令郭子儀入河東,如此史窣於,尹子奇不敢離開範陽;孫孝哲,田嗣真不敢離開長安,如此困住四將,康胡兒身邊僅剩田承嗣一人而已。之後留下關中通道,令叛軍反複於長安範陽之間奔走,就算叛軍兵鋒再盛,亦受其累。待其軍疲憊不堪,可使太原,朔方之軍合擊,奪下範陽,如此叛軍失去老巢,軍心必亂,長安唾手可得!”
李享沉吟片刻,說道:“如此,多久方可收回長安?”
水冰寒道:“不出二年。”
“太久了!”李享搖頭道,“朕要半年之內奪回長安!”
水冰寒一怔,歎道:“陛下,臣知您心切,然範陽乃叛軍之根本,若不能斷其根本,叛軍死灰複燃,非長久之計啊!”
“長安亦是朕之根本,朕意已決,不必不言!”李享立身而起,不想再多言一句。
水冰寒無奈,隻好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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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之策雖好,卻不曾懂得陛下之心。陛下隻想速速奪回長安,建立不世之功,如此就是太上皇心有不甘,也無話可說,他這個皇帝之位才能穩如泰山。”
回到黎王府,水憶夕見水冰寒一臉愁容,又道:“父親,此事你已盡力了。”
水冰寒搖頭歎道:“半年之內奪回長安,此事談何容易!”
“確實不易。”水憶夕分析道,“康胡兒屯重兵於長安周邊,卻輕範陽,便是吃定了陛下要奪回長安,如此他的範陽老巢反是高枕無憂了。”
“奈何陛下不聽我言!”水冰寒歎道,“半年之期奪回長安,必定極耗人力物力,就算能成,對大唐國力亦是極大損耗,短期內恐難恢複。”
水憶夕道:“女兒有一計,或可不費一兵一卒,奪回長安。”
“不費一兵一卒?”水冰寒驚道,“水兒,你太也異想天開了!”
“並非異想天開。”水憶夕解釋道,“正所謂射人射馬,擒賊擒王,隻要康胡兒一死,其軍自潰。”
水冰寒一聽,更是搖頭:“康胡兒武功雖不高,但有重兵守衛,且此人有勇有謀,絕非易於之輩。”
“但他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什麼弱點?”
“一個人。”
“何人?”
“明離!”
“明離?”水冰寒這一驚非同小可,“明離乃康胡兒結義兄弟,你卻如何令他自斷手足?”
水憶夕自信滿滿,笑道:“父親勿慮,女兒自有妙計。”
水冰寒皺眉道:“水兒,為父要說一句。康胡兒雖是叛賊,人人得而誅之,但我們要勝也得勝得光明磊落……”
水憶夕笑了笑,說道:“父親,兵不厭詐,這可也是你教我的。”
水冰寒一時默認不語。
水憶夕道:“不過在此之前需得康胡兒一人身在長安,而史窣於諸將難回長安,此事請父親許我親自去做。”
水冰寒一驚:“你要上戰場?”
“女兒已不止一次上過戰場了。”水憶夕笑道,”況且我身邊還有小策瑜呢,父親不必擔憂我的安危。隻是你一人留在陛下身邊,倒是要防備小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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