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傳  第三十五章 陣法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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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李若遺的目光在韓冰兒等人身上一一掠過,說道:“當日在永安府你們合力鬥我,我不曾防備,結果輸了,今日這場子我得找回來。”她又回頭對李陸吾道,“哥,你看著就好,莫要出手。”
    李陸吾攤手笑道:“好好好,一切依你就是。”說著他找了一張空桌坐下,喚茶博士上茶。
    李若遺咯咯笑道:“還有一事哥哥得依我,待我贏了,我要帶這些男娃子去快活,你可不能阻我。”
    李陸吾搖頭道:“這可不成!”
    李若遺鼓起嘴來,嗔道:“哥哥太也小氣了,隻要若遺的心是哥哥的,不就好了麼。”
    韓冰兒忍無可忍,怒道:“無恥之極!李陸吾,枉你還是皇帝身邊的紅人,竟幹出這般不知羞澀……”
    話音剛落,韓冰兒猛然向後撤出數步,但臉上還是被割出一道長長的血痕,血流不止,卻是破相了。
    原來在韓冰兒說話之際,李若遺身法忽動,揮手邊要扇她耳光,所幸韓冰兒反應神速,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李若遺獰笑道:“韓冰兒是麼,今日老娘要你橫屍此地!”
    韓冰兒一抹臉上傷口,下意識地望了柳憶夕一眼,同時看見站在身旁的韓離,心頭不由得一陣惱火,掌底寒氣奔騰,化出癡雪冰劍。
    李陸吾看在眼裏,點頭道:“純卦弟子會化氣成劍並不多見,不愧是那小子的女兒。”
    “哥,別一直誇別人,也瞧瞧妹妹我的本事啊!”說話間李若遺欺身上前,雙手空空,就來抓韓冰兒握劍手腕,要奪她手中之劍。
    韓冰兒豈能令她如願,長劍直削其手指,癡雪雖是冰劍,卻也鋒利無匹,不下金鐵利刃。
    李若遺居然不閃不避,食中兩指一豎,居然夾住了冰劍,輕輕一扭,隻聽嘣的一聲,癡癡雪劍居然被她折斷了。
    韓冰兒乃是韓家堡年輕一代弟子中的翹楚,卻沒想隻過一招,兵刃既毀。
    李陸吾看在眼裏,大是沮喪地搖了搖頭,歎道,“以真氣催化出的兵刃是不能當作正的兵刃來使的,這道理韓晉沒教過你麼?”說話間他微微抬手,掌底居然也化出一把冰雪短劍,他把玩一陣,又道,“這隻是唬人的把戲罷了,根本不值一提。”他將那短劍往桌上一擲,砰的一聲,碎作了無數塊碎冰。
    韓冰兒麵色一陣鐵青,渾身發抖。
    這大概是她的第一次吧,第一次受到如此之大的羞辱。韓離從沒見韓冰兒這般激動過,她挺得過去麼?
    “韓冰兒,此事與你並無幹關的。”柳憶夕立身而起,說道,“李若遺,你要殺我,便快快過手吧,別去為難不相幹的人。”
    “不相幹的人麼?”李若遺打量著柳憶夕,笑道,“這些人不都是你千方百計招來的幫手麼,怎麼又變成不相幹了?你這丫頭的心思當真令人費解呢,其實姐姐我啊並不曾真想殺你,隻要你知難而退,不要與姐姐爭那女媧之位,也就不必這般麻煩了。”
    柳憶夕咬牙道:“那你殺了我吧!”
    “並非不相幹!”
    韓冰兒忽然插口道,“柳憶夕,你不要誤會,我們不是為你而來。”
    “這話貧道最是愛聽!”李陸吾撫掌大笑道,“我勸你們五個人一起上,不然贏不了我這傻妹妹的。”
    韓冰兒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當日在建昌府她與石之明韓歸妹柒柒四人合力才勉強擊退李若遺,如今單打獨鬥,想不到二人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韓冰兒雙手緊握成拳,臉色慘白如紙。她不甘心,在華山,她雖不是最強的,但也從未輸給我任何一個人,為何下了山就處處受挫,不論是武功還是其他……
    她忍不住又看了柳憶夕,眉頭深鎖。
    “冰兒,對方太也托大,居然叫我們五人齊上,這可是天賜良機啊。”
    韓冰兒瞪了韓歸妹一眼,咬牙道:“如此,勝之不武……”
    “勝了便是勝了,什麼武不武的,”韓歸妹大聲道,“冰兒你身為韓家堡堡主之女,不會隻想著自己出頭吧。”
    韓冰兒一怔,緊握的雙拳終於鬆開了。
    “客棧內太窄,施展不開,咱們出去打。”
    李若遺嬌笑一聲,儼然十分興奮。江湖上稱她作“癡女”,其中一癡便是武癡,不論一人還是多人,隻要能與高手過招,暢快打一仗,她便抑製不住的興奮,當真稱得上一個癡字。
    韓離韓冰兒石之明柒柒歸妹,五人中有四個純卦弟子,另一人還是十年八部會武的三甲之一,正是有天下第一堡之稱的韓家堡年輕一代弟子中的精銳了。
    五人依五行之道分立五地,將李若遺圍在中央,看得旁觀李陸吾目光明亮,頻頻點頭,說到:“不愧是天下第一堡。”
    李若遺冷笑道:“五行之陣麼,有什麼了不起的,看我將你們破個幹淨!”
    話音甫落,她的人已衝到立在木行之位的韓歸妹麵前。
    下一刻,李若遺猛覺身後一道寒冰刺骨的劍氣襲體而來,她大驚之下,下意識退了一步,方才避開。
    原來站在韓歸妹上位水行之位的韓冰兒看清了她的動作,趁機出劍。
    依照五行相生之道,水生木,韓冰兒所立之地不管位置角度均是極佳,不僅化解了李若遺的攻勢,這一劍更將之其逼至韓離鎮守的火行之位。
    木生火,韓歸妹與韓離站位的亦成相生之勢,李若遺才退出一步,韓離焚吾劍出,劍氣灼熱難當,令人窒息。
    與韓冰兒的癡雪不同,韓離的焚吾劍雖稱之為劍,其實一般無劍之實質,便像劍氣,那炙熱的劍氣無影無形,在韓離的控製範圍內形成無數道熱流,將人困死。
    一旁的李陸吾點頭道:“較之那丫頭,這小子的悟性更高,隻是這當真能傷得到人麼?”
    李若遺衣袖驟然著火,她急忙將之拍滅,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隻覺腳足下沉,如陷泥淖,竟是舉步不能。
    與此同時,站在金行之位石之明,土行之位的柒柒,一劍一鞭,一剛一柔,分襲李若遺左右。
    這五行之陣乃是五人臨時起意結成,以後恐怕再無第二次了。五人各司其職,依照五行相生之理,初次發動,竟是威力極大,將李若遺死死困住,脫身不得。
    李若遺進退維穀,方寸大亂,一身武功卻是無處施展,隻得仗著絕妙身法糾纏,然時候一長,當她體力殆盡,便是必敗之局了。
    若遺平日囂張,目中無人,今日叫她吃點苦頭也好。
    李陸吾兀自飲茶,並無出手之意,他見韓冰兒一番快劍猛攻,不由心中之動:若換作是我,當如何應對呢?
    此念一動,李陸吾忍不住開口叫破:“若遺,何不退入火行之陣。”
    柳憶夕一聽,笑道:“李道人,觀棋不語才是真君子啊。”
    李陸吾好不尷尬,苦笑道:“是貧道不對,當自罰一杯。”說罷將一杯茶飲盡。
    小籮嘀咕道:“自罰不是應該喝酒麼?”
    柳憶夕笑道:“傳聞大唐宮廷丹師滴酒不沾,看來此言非虛。”
    小籮道:“原來水兒早知道他是誰啊!”
    柳憶夕笑而不語。
    李陸吾道:“傳聞南詔左清平官柳旭之女號稱盲女心眼,猶擅算人心,今日一見,果真不凡,居然能令韓家堡五大高手如此為你賣命。”
    柳憶夕道:“他們並不是為了我。”
    “就算不是為你,你的目的業已達成,”李陸吾又笑道,“能利用別人的欲求達成自己的目的,這種人決不簡單。若遺說你這人十分危險,需得早早處置,免留後患,初始我還不信,如今我卻是有點信了。”
    柳憶夕歎道:“原來這才是她要殺我的真正理由麼。”
    說話間卻聽李若遺一聲清叱,舉掌拍在韓歸妹胸口,韓歸妹慘呼一聲,吐血倒地。
    原來李陸吾一語點醒局中人,李若遺當即退入韓離的火行之陣,然韓冰兒殺心太重,執意追擊,結果癡雪劍遇上焚吾劍陣,正如當日決戰一般,兩股相克之氣彼此中和,終消失殆盡,自行破除了這五行相生之陣。
    李若遺一經脫陣,便向武功最弱的韓歸妹發難,致其重傷。
    如此一來,五行之陣遭破,再也無法結陣了。
    李若遺越戰越勇,又敗柒柒,石之明為了護她亦受重傷。如今場上僅剩冰離二人,且二人多處掛彩,傷得不輕。
    韓離喘了一口氣,運功調息,並無內傷,他轉頭見韓冰兒胸口起伏不定,儼然是體力消耗過大,方才五行陣中她便是主攻,而今不知還有幾層功力在身,當下說道:“韓冰兒,你若不行,可以退下,我來戰她。”
    韓冰兒一聽,怒道:“你說什麼?!”她這一下動怒,觸發內傷,咳出血來。
    李若遺笑道:“無妨,你們可以來車輪戰。”
    韓冰兒更怒,催劍上前,又自一陣猛攻。
    韓離見她出劍雖快,卻已無章法可言,恐怕時辰一長便要死在李若遺掌下。
    韓離當機立斷,上前助陣,焚吾劍出,形成一柄烈火長劍。
    這小子原來還有這一招啊,有趣,有趣!
    李陸吾雙手抱胸,饒有興致。
    二
    韓離來了。韓冰兒心頭百味雜陳,也不知是喜是愁,卻聽他說道:“冰兒,我們無路可退了,聯手吧。”
    韓冰兒一呆,驚道:“你方才叫我什麼?”
    韓離一笑,不答,他手中焚吾劍橫斬,生生逼開了李若遺。
    韓冰兒知道大敵當前,不可三心二意,趕緊調整心緒,癡雪劍出,途中驟然崩散成無數枚冰錐,箭也似的射向李若遺,堪堪封住了李若遺的全部退路。
    李若遺大覺奇怪,這兩人的武功明明相互克製,何以忽然變得如此默契?寒冷真氣與離火真氣非但沒有抵消中和,反是彼此助長,這一冷一熱兩股真氣,令她感覺好生難受!
    李陸吾看不眼裏,也不禁皺起了眉頭,雖說凡事相克之物必定相生,然如今日這般冰與火共存,甚至相互激長,卻是少見得很,莫說李若遺,換作自己,乍遇此種怪事,也覺麻煩之極。
    小籮雖不懂武功,但也知冰離二人占了上風,拍手笑道:“水兒,他們兩個人好像要贏了呢。”
    柳憶夕哦了一聲,淡淡的回了一句:“是麼,他們師出同門,也是理所當然的。”
    小籮咦了一聲,柳憶夕忽然變得好生奇怪。
    那邊廂韓離韓冰兒配合愈加默契,將冰火兩種截然不同的真氣完美結合,癡雪焚吾,冰火兩重天,逼得李若遺再無還手之能,已然潰敗。
    就在此時,李陸吾一拍桌子,縱身而起,飛入三人之間,一掌拍向韓離,一掌劈向韓冰兒。
    李陸吾觀察形勢之後,決定分攻二人,意在使其分神,化解二人功力的合流,然而個個擊破。
    韓離看了韓冰兒一眼,韓冰兒點了點頭。二人心靈相通,雙掌齊出,以攻代守,直擊李陸吾胸前。
    冰火兩股真氣合流,並力一處,彼此助長,功力成倍增長,就是李陸吾,挨這一下,隻怕也是非死既殘了。
    方才韓家堡五行生陣之所以被破,隻因那是循著五行相生之理,水火相克,且冰離二人所站方位,所使力道均是完全相反,是故一旦相遇,自然彼此克製中和。而今卻是恰恰相反,二人力往一處使,心在一處想,水火相克卻是成了相生,威力大的可怕。
    李陸吾強吸了口氣,雙掌迅速撤回,生生接了二人驚世一掌。
    韓離韓冰兒心中生出了同一個念頭,此人內力修為比李若遺強過數十倍不止,且他的真氣十分奇怪,不論怎麼打壓都不會崩潰,總有餘留之地,凝而不散。
    所謂“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冰離二人的真氣提到極限,卻也壓不死李陸吾,果然沒片刻就衰弱下去了。
    李陸吾抓住機會,大喝一聲,真氣反撲,如狂濤駭浪,冰離二人終於不敵,被震飛出去,重傷倒地。
    此二人斷不可留!
    李陸吾頓生殺心,決定斬草除根,雙掌齊出,拍向二人腦門。
    “住手!”
    話音未落,一人忽然出現冰離二人身前,接下了李陸吾那必殺的一擊。
    下一刻,李陸吾的身子居然被彈飛了出去?!
    三
    韓冰兒重傷在身,意識模糊,隻見一個白衣人忽然出現,一掌便擊飛了李陸吾,那樣的身法像極了離路絕學“突如其來”。韓冰兒下意識地向身旁看了一眼,卻見韓離早已昏迷醒。
    李若遺瘋了似的撲了上來,但也被擊退,這對兄妹在那白衣人手下居然接不住哪怕一招!
    他就是柳旭,柳憶夕的父親啊,擁有如此無敵的父親,她一定驕傲之極吧。
    韓冰兒啊韓冰兒,原來你隻是井底之娃罷了,有什麼可自傲的呢?
    不甘不服,卻又無可奈何。韓冰兒喉嚨一甜,又噴了口鮮血出來,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韓家堡弟子五人中四人重傷昏迷,唯一清醒的柒柒也是傷的不清。至於李陸吾兄妹並沒有好到哪裏去,李若遺業已不醒人世,李陸吾坐倒在地,不住嘔血。
    柳旭看在眼裏,說道:“李陸吾,給我五枚凝雪丹,我饒你一命。”
    李陸吾自懷中取出一支小瓷瓶,置於地上,喘息笑道:“這些人甘心做你女兒的打手,黎王殿下出手施救自是理所應當的。我這凝雪丹費我十載心血,也不過提煉了十枚而己,乃是療傷聖藥,你給他們服下,三日之後便可痊愈。”
    “莫要再提,昔年黎王早已不複存在……”
    柳旭又道:“柳某教女無方,乃至於此。李陸吾,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說著他拾起小瓷瓶,去了瓶塞,倒出五枚雪白的藥丸,聞了聞,讚道,“確是療傷聖藥。”說罷將小瓷瓶封好,還給李陸吾。
    李陸吾哈哈一笑,說道:“什麼人不人情的,我也隻是甘作妹妹打手的傻哥哥而己。”說著他給李若遺服下一枚凝雪丹,旋即將她抱走,一瘸一拐得去了。
    柳旭給韓離等人服下丹藥,旋即替他們推功過血,不過一盞茶功夫,受傷最輕的柒柒巳能站起走路,石之明韓歸妹相繼蘇醒,至於韓離韓冰兒因受傷最重,兀自昏迷。
    柳憶歎道:“諸位可先行在此靜養,一切費用均包在柳某身上。”
    石之明有氣無力地道:“多謝柳清平出手相助……”
    柳旭道:“罪責在我,不必言謝。”說著他轉向柳憶夕,怒目圓瞪,喝道,“看你幹的好事!”
    小籮想開口說句好話,但被柳憶夕阻止了,她起身道:“一切都是女兒的錯,不論父親如何責罰,女兒都寧願領受。”
    柳旭見她如此說,卻也難以再發火了,隻得道:“跟我回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再出門一步,聽到了麼!”
    柳憶夕狠狠地咬著牙,終於,她還是點了點頭。
    說話間,卻聽門外一個豪邁的聲音笑道:“柳老弟,令愛姿容絕色,還有這般計謀膽略,整日關在家中,未免太過浪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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