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傳  第二十七章 人生敗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3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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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歸妹居然能勝乾部純卦弟子,此事大出韓離意料之外,興許是因他男生女相,自己太小瞧他了吧,所幸不久後便要與他對戰,到時便知深淺了。想念至此,韓離心中倒是頗為期待。
    方才他中了韓解暗器後渾身乏力,卻並未出現氣血不暢之相,由此看來韓解雖然卑鄙,倒還不至於暗器喂毒,要人性命,然而想到未濟師姐所托之人竟是這般模樣,不免為她感到不值。
    “細細想想,我與他又有何區別呢?”
    韓離想起十年前自己為報私仇毒傷小旅,比起今日的韓解怕是有過之無不及吧,這樣的自己著實沒有洗資格去批評他人,興許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吧。
    韓離啊韓離,你為何總是喜歡自相矛盾呢?
    韓離倒有些看不懂自己了,若此地有麵鏡子,倒真想瞧瞧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想著不禁大覺好笑。
    連翹在旁觀察著他,忽道:“離兒,對陣冰兒,你有多少勝算?”
    韓離未料她忽發此語,沉吟有頃,沉聲道:“我必須贏她!”
    “若是真得贏不了呢?”連翹笑了笑,眨動著那對美麗眼眸。
    韓離避開她的目光,歎道:“師父,難道你信不過徒兒麼?”
    “我自然信得過你啊!”連翹妙目流轉,歎道,“隻是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如此迫切,你們之間又有什麼深仇大恨了?”
    是啊,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隻是說不出為何,就是厭惡!
    韓離心中想著,哼了一聲,咬牙切齒:“師父,你又不是不知,我與她乃是宿敵,這世上有我沒她,有她就沒我!”
    連翹抿嘴一笑道:“想當年我也曾一度把你爹看作宿敵呢。”
    韓離吃驚道:“師父,你這話什麼意思,徒兒不懂?”
    連翹眨眼笑道:“十年未見,你難道不覺得她長得愈加好看了麼?”
    韓離怔了一怔,凝目望著師父,她笑靨如花,神情間卻難掩落寞之色,猜想她的心意,搖搖頭,歎道:“師父,不管別人這麼看怎麼說,在徒兒心目中,您才是韓家堡第一美人。”
    連翹心花怒放,嘴上卻啐道:“少來貧嘴,你那點心意師父我還能看不出……”她頓了頓,瞅著韓離,神情轉為嚴肅,“其實未濟與韓解之事早在十年前我便已知情,隻是未曾告知於你,如今見你那般傷心失魂的模樣,師父也是自責得緊,如果冰兒可以……”
    “師父,你多心了,我今年才十七歲,還沒到談論這種事的時候……”韓離截口打斷她的話,雙足落地,跳下床榻,邁步走到門口,回頭道,“今日徒兒所想之事隻有一件,那便是如何奪魁,為師父長臉,為離部爭光。”
    連翹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嬌聲笑道:“好離兒,我就知道沒看錯人。”
    二
    韓離出來時,比試場地上聚集了許多人,算時辰,冰兒未濟之戰應該開始了。
    他若有所思,經過醫療用的房舍,一個熟悉的水綠色身影步入房內,他心中一動,當即住步以望,卻見房內床榻上躺臥著個重傷男子,瞧模樣正是韓解,那麼床邊服侍的貌美女子自是未濟無疑了。
    因為距離遠了,未曾聽見他們在談論什麼,隻見隱約可見未濟握著韓解的手,神情甚為關切,定是知她關心愛郎傷情,這一戰怕是要棄權了。
    韓離感覺胸口一陣的鑽心刺痛,腦中昏沉沉,險些栽倒在地,趕忙運功鎮定心神,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
    “你可真是個懦夫啊!”
    忽然聽到那人說話,韓離猛回頭,便見到韓冰兒那張輕蔑冷臉,不由大怒,叫道:“你這女子,簡直莫名其妙!”
    韓冰兒望了房內一眼,冷笑道:“本想向師姐討教幾招,卻沒想她為情所累,可真是遺憾。”
    韓離最恨她這般尖刻嘴臉,狂怒道:“韓冰兒,你莫要張狂,即便師姐不能勝你,我卻一定會贏你!”
    韓冰兒瞥他一眼,譏聲道:“就怕到時輸了,還要我來救你性命。”
    方才韓離本已敗給韓解,全因冰兒及時出手,才能反敗為勝。此事對他而言當真可謂奇恥大辱,此時冰兒舊事重提,語氣中盡是羞辱之意,如何不勃然大怒,瞬間化出焚吾,劍指冰兒,怒道:“拔劍,當下你我就來決一死戰!”
    韓冰兒盯著他,麵無表情,轉身便走。
    “你給我站住!”
    韓離大喝一聲,挺劍直刺。
    “離師弟,快些住手!冰兒師妹,請留步!”
    韓離孤傲狼性,任誰也喚他不住,然聽到這人的聲音,就像點了穴道般,頓時呆住,忍不住回頭望去。
    就見房內走出一綠衫女子,容顏如畫,秀美端莊,正是韓未濟來了。
    韓冰兒見是她出來,目光已不似方才那般冷厲,然神色兀自冷淡,說道:“師姐,你終於肯出來了。”
    未濟黯然歎道:“冰兒師妹多慮了,我從未想過棄權。”
    韓冰兒點頭道:“如此甚好,我等你。”
    韓離睜大了眼睛看著韓冰兒離去的背影,恍然大悟,才知自己是中了韓冰兒的詭計,原來她真正目的是要激未濟出來。可是她為何要這麼做呢?
    三
    韓冰兒去後,未濟見韓離一言不發,忍不住開口喚道:“離師弟,我想與你說……”
    韓離本要轉身離開,聽到這話,心中一喜,忙不禁得轉過身來,然見到未濟那張清麗容顏,心中又生沮喪,低頭輕歎道:“師姐,你還有什麼事麼?”
    未濟見他如此,心有亦是愧疚,她猶豫一陣,但還是走向前去,眼望韓離,展顏微笑道:“離師弟,十年未見,他長大了,也變得厲害了呢。”
    韓離隻覺胸口一陣的翻江倒海,急忙別過頭去,態度冷淡:“十年光景過去,自又許多事要變的。師姐你,你不是也變了許多麼。”
    未濟如何聽不出他話中之意,粉麵一黯,螓首微低,輕聲道:“離師弟,你或許不知,其實我與韓解師兄,早是……”
    “我自然知道!”韓離打斷她話,臉一下漲得通紅,怕她看見,忙低下了頭,苦澀的笑道,“十年前的那個晚上,我就已知曉,隻是從來不肯相信,但是……”他使勁隱忍,但還是不禁開口道:“這個韓解,他真的值得你如此喜歡麼?”
    未濟嬌軀劇顫,抬起頭望著韓離,良久,她搖頭道:“阿解或許好勝心強了些,方才所為,確有他的不是之處。可他也未必都是故意的,離師弟,你能原諒他麼?”
    “不用再說了……”韓離截口轉開話題,“師姐,我希望能與你在決賽中交手,是以這一戰請你務必要勝過那韓冰兒。”說罷便即轉身離去。
    勝過冰兒麼?
    目送他遠去,未濟目光轉到斜插在腰間玉簫之上,將之取出握在手中,秀麗的秀眸之中蒙上一層薄霧。
    四
    未濟溫柔似水,冰兒冷若冰霜,她們的武功正如其名,均有獨到之處,以至於相互克製。
    在韓離看來,這場比試的勝負實難預料。以當下情況來看,冰兒攻勢占據上風,然未濟也守得密不透風,雖始終尋不到還手之機,但她手下絲毫不亂,玉簫在她手中,輕靈秀美,較之冰兒的一味淩厲狠辣,儼然要高出一籌了。
    二女身影晃動,招式往來,過了近百招,兀自僵持不下,如韓離這等明眼人卻早已看出,冰兒攻勢雖然凶狠,然防招不濟,一旦氣力漸歇,攻勢便緩,屆時漏洞必出,勝負之勢便即扭轉。
    韓離雙手抱胸,麵露冷笑,隻盼見到冰兒落敗時的沮喪模樣,他下意識得瞥了一眼在堡主座位上正襟危坐的韓晉,卻見他目光一瞬不瞬凝望著場中,臉上看不出一絲感情,好似此時在場上比試之人隻是堡中尋常弟子,並無他的家眷親人在內。
    這韓晉好深的城府,卻不知怎麼樣的人才是真實的他。哎,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韓離心生感慨,更是破天荒得生出一個在他看來幾乎難以接受的念頭:其實韓冰兒也是個可憐之人。
    這念頭來得好生恐怖,直將他驚呆。好不容易才將這些不該有的念頭拋開,卻聽冰兒清叱一聲,她連退數步,冰劍舞出數道冰點,結成一堵冰牆,護在身前,再見未濟手中玉簫當作劍使,破冰而入,竟是一招快似一招。
    勝負之勢如此之快就扭轉了麼?
    韓離睜大眼睛凝望著場中局勢,緊張得喘不過氣來,眼見冰兒一步步被逼至擂台邊緣,儼然便要落台敗陣了。
    韓冰兒,你不能輸,要輸也得輸給我!
    韓離驚呆了,自己怎會又有如此矛盾的想法,方才還不是一心鼓勵未濟師姐獲勝麼,怎得如此之快的就變卦了?
    正對自己疑惑不解間,忽見冰兒左足往左前方邁出半步,隨即身子旋轉,這一下來得極快,以韓離的目力居然也無法完全看清,正想著是不是要開口叫破,就見未濟手中玉簫點向冰兒左肩,來得也是極快,想是早已看出了她的意圖。
    “不對,她是要往右轉!”
    韓離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可他的聲音與冰兒的動作幾乎是在同時到達,冰兒竟已極為詭異的身法轉到未濟身後,冰劍斜刺,如此非但她自己逃出危局,更是將未濟逼入險境。
    “仙子淩波未必就在突如其來之下。”
    韓節看在眼裏,麵露微笑。
    連翹重重得哼了一聲,他雙目盯著場間,俏臉發白。
    未濟方才還是占盡上風,此時情勢忽轉,冰兒手中兵刃寒氣森然,逼得她隻得不住後退,如今半隻腳掌已在擂台之外。
    “師姐,你也是坎部弟子啊!”
    未濟正駭然無解,忽聞韓離之言,心中一醒,她是施展身法,身影極快,腳下步伐幾乎不可預見,隻片刻便逃出險地,回到場中央。
    “同樣的招式,再加上離部之‘突如其來’,卻又迥然不同了。”
    連翹大為得意。
    韓節默然不語。
    冰兒狠狠得瞪了韓離一眼,冷哼道:“觀棋不語真君子,你這小人!”
    韓離雙手抱胸,咧嘴冷笑,大有我本來就是小人之意。
    韓冰兒不再言語,轉頭凝視未濟動靜,冰劍一挺,身隨劍走,就向未濟眉目間刺去。
    未濟見她方才還在與韓離說話,轉瞬拔劍刺到,行動之快,出手之難料,著實叫她吃了一驚。但她也非十年前那個單純少女,見機不妙,當即擬好對策,撤步而退,玉簫封住對方後招,寓攻於守。韓冰兒雖是忽發偷襲,她卻也是立於不敗之地。
    韓冰兒麵露冷笑。也不管對方攻守如何,依她性子,一劍既出,便無退理,生死不過等閑。當下她一往無前,衣袖帶風,寒意刺骨,正是她早在十年前便已練成的坎卦入門絕學“坎中滿”初夭“寒體”。
    未濟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不由打了個寒顫。她離火真氣運轉,勉強將之削弱,眼見韓冰兒攻得如此不留餘地,深知自己不可再退,當下玉簫點出,當做劍使,簫嘴抵住冰劍劍尖,竟是拚起了內力來。
    韓冰兒笑意更冷,明眸流轉間,卻又透著幾分狡黠之意,功力摧動間,通體如罩寒霜。她的內力修為至陰至寒,如今明明在六月大暑天,卻叫人如入隆冬之感。
    未濟隻覺對方內力極為奇特,並非如尋常人般洶湧澎湃,卻好似一根極細極長的冰針,以醫家聖手的手法緩緩刺入體內,初時並無知覺,然漸行漸深,體內防線觸之即潰,居然無法阻擋,直到這根冰針直刺入心房之處。
    未濟猛就覺心口一寒,旋即這股寒意以極快之速流串至全身,刹時感覺身周景致大變,原本那人聲喧鬧的比試會場頃刻間成了一片廖無人跡的冰雪之地。
    消失了,所有人都不見了,在這片寒冷徹骨的天地間,就隻剩下她一個人……
    這明明隻是冰兒構成的幻想……
    她無法想象自己此時所受的窘境,那種寒冷孤獨的感覺如毒蛇般啃噬著她的心,二十多年來的修為在竟是全無用處。她想起多少年前,自己尚為嬰孩之時,被狠心的繼母拋棄在冰天雪地之中,那種感覺當真太過難受!二十多年過去了,這些記憶她隻覺已然淡忘,如今又洶湧而入腦海,居然比當年來得要真實幾分!
    “濟兒,你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孱弱,逆來順受,為師深以為憂啊。”
    耳畔仿佛又起當年離開朝陽峰時連翹師父對她的教誨,十年過去了,難道自己竟然沒有絲毫長進?
    可是這種孤獨寒冷的感覺真的好生叫人恐慌難受啊,真想有人能來陪陪我啊,誰都好,隻要能給予溫暖,誰都好。
    為什麼叫誰都好?難道我陷此絕境之後竟就成了這番模樣麼?
    她使勁得搖了搖頭,將這些不該有的念頭拋去,她雙手抱肩,瑟瑟發抖,在這片永無盡頭的冰雪天地,心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濟兒,你害怕麼,覺得冷麼,快來,到我身邊來。”
    熟悉的話語喚醒了她的意識,忙睜眼望去,眼前男子俊雅如玉,卻不正是韓解來了麼。
    “解師兄!”
    她歡喜若狂,縱身一躍,便想撲入他懷中。
    “師姐,別給他騙了,這人是個卑鄙無恥的偽君子,你跟著他不會有幸福的。”
    同樣熟悉的聲音,聽來如此的震聾發潰,她驚呆了,麵對眼前這個無比溫柔的解師兄,卻不敢再邁出一步,回頭間,隻見小師弟韓離正向著自己快狂奔而來。
    “濟兒,你死怎麼了,你不是說喜歡的人是我麼,為何還要聽他的鬼話。難道說,你對他竟也有意麼?”
    韓解溫柔的表情轉為嚴肅冷漠,她冷哼道:“韓未濟,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水性楊花的女子,我看走眼了!”說罷拂袖而去。
    “解師兄,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解師兄……”
    未濟聲嘶力竭,可他卻隻是越走越快,瞬間消失不見,她心頭一陣的亂,軟倒在地,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師姐,你為何要哭泣,你真的就如此在意那個人麼?”
    韓離的表情中充滿了哀傷,他搖著頭,淚水自眼眶裏滴落,喃喃道:“師姐啊師姐,你若真的這般在意他,又何必因我而回頭,你太傻了。”說完,他也走了。
    都走了,所有人都走了,還是這片冰雪天地,又隻剩下她孤獨一人……
    原來這才是真相啊,所謂歡喜愛戀隻是因為害怕孤獨寂寞麼?原來真正的自己是如此的平凡甚至庸俗啊……
    猛覺身下冰麵粉碎,破出一個大洞,她墜身而落……
    “師姐,你敗了……”
    待睜開眼睛,入眼的正是站在擂台上的冰兒,而自己早已落到台下,敗陣了,這一戰終於還是輸了。
    那麼自己的人生呢,是否也將從此輸個徹底?
    五
    未濟輸了,且輸得如此不可思議,在旁觀者眼裏,韓冰兒隻是隨意的一劍,竟就使她無所適從,不住後退,直到自行跳下擂台,輸了這場原先還算勢均力敵的比試。
    韓離看在眼裏,也自不解,韓冰兒那一劍造成的寒意雖然令自己也頗為心悸,然以未濟的修為,當不至於一敗至斯,竟無還手之力。莫非是她心生恐懼,居然怯戰不成?!
    看台上的連翹滿臉怒意,暗罵未濟好生不長進,使她丟盡顏麵,可對著身旁的韓節又不能示弱,她笑道:“阿節啊,你可真是好本事呢,區區十年,冰兒便即練成‘坎中滿’中夭‘冰心’,若是換做他人,可是二三十年都達不成呢。”
    韓節身為坎部部主,然其“坎中滿”僅停留在“寒體”未有寸進,連翹這話不免暗含諷刺,不過此時的他乃勝者,也不掛懷,隻笑道:“冰兒乃堡主愛女,天縱奇才,自不是尋常弟子可比的。”
    連翹心中怒極,嘴上卻笑道:“那你說我的離兒較她如何?”
    這話卻已是第二次問起,韓節回答依舊幹脆之極:“未上場比試,不敢妄論。”
    這時未濟起身站起,她向眾人施了個禮,便轉身離去。韓解也出來觀戰了,見她如此沮喪的模樣,出言相勸,可她卻是愛理不理,好似渾然沒瞧見他一般。
    韓離眼看著未濟黯然離去,心中感歎,忽覺一道冰冷的目光往自己這邊投來,轉頭望去,隻見韓冰兒正看著自己,又見她冷哼了聲,便即跳下擂台,徑直去了。
    “臭女人,休要再狂!”他怒火攻心,一臉的殺伐之氣。
    六
    韓離不知歸妹是如何擊敗韓乾的,但見識過他與大有一役,平日嘻皮笑臉,玩世不恭的韓歸妹到了比試場上就似換了個人一般。
    此次與之對陣,韓離分明得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不同於過往的戰意,那張嬌俏如女子的麵孔上幾乎沒有一點表情,儼然已得冰兒真傳。
    韓離生性沉默,然對麵如此反常的歸妹,隻覺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忍不住開口道:“小妹,你今日好生古怪。”
    歸妹不答,隻見他十指亂動,如編花籃。韓離曉得這“繞指柔”的厲害,再不敢胡言,凝神以對。
    然而此時歸妹卻又開口了,隻聽他說道:“韓離,若是對陣冰兒,你有多少勝算?”
    韓離哪想他此時突然提起冰兒來,倒是吃了一驚,下意識得答道:“我必須贏她。”
    “嗬嗬,你可真有自信啊!”歸妹笑笑,“若是換做我,怕是一成勝麵都沒有呢。”
    “冰兒又不是神,你有何必如此懼她?”
    此言一出,韓離便知自己錯了,若由歸妹來對陣冰兒,那確實是必敗無疑的,卻並非輸在武藝上……他心中暗歎,說道:“如此說話,這一仗你是要認輸了?”
    “若你真有本事完勝於她,那我便認輸,”歸妹頓了頓,笑容一斂,以極不尋常的語氣道,“可若你不能完勝於她,我就必須要在這一戰中贏你。”
    韓離奇道:“這是為何?”
    “若兩人武功相差甚遠,數招之內便可分出勝負,或許真能做到點到為止,可若是在伯仲之間,那就是生死相搏的局麵了,”歸妹看著韓離,表情超於尋常的嚴肅,“你和她都是我的朋友,是以我絕不願見到你們互鬥至死。”
    韓離翹起下巴,嘿然笑道:“如此說來,你確實應該竭力將我打敗了。”
    話音甫落,韓離縱身跳躍,焚吾實劍出擊,臨空下斬,刹時間地上燃起一團烈火,焰火圍成一個大圈,將歸妹困在中央。
    原來方才說話間,韓離感覺腳下土地鬆軟,感覺一股陰勁透到足尖,便知是歸妹暗自施展“繞指柔”的功夫,當機立斷,以焚吾化出火海,先行將之困住。
    歸妹受困於火海,功力無法施展,當下他提氣一躍,欲跳出火海,韓離哪能任他來去自如,便以強絕真氣將之壓落,如此反複,歸妹始終落在下風。
    歸妹眼見突破無功,心念電轉,當下也不再嚐試突破,卻是靜坐在地,閉目養神,十指兀自連動不休,醞釀“繞指柔”絕學。靜立不動
    歸妹既無動作,韓離也不敢妄動,如此兩人均,然各中凶險之處,卻叫旁觀之人呼吸不能。
    雙方對峙了近一個時辰,是時夕陽西沉,已近傍晚,天色愈見黑沉,惟有場地間焰火吞吐,甚為明亮。
    突然,歸妹睜開雙眼,縱身躍起,韓離見他估計重施,當即以焚吾鎮壓,未想他蓄功以久,此時身法卻比平時快出一倍有餘,這一劍生生斬空。
    一劍落空,韓離心中立生不安之感,果然有四道陰勁奔襲而來,當即幻化焚吾虛劍,以離火真氣護住全身。
    離火真氣化為護體神功自是灼熱無匹,任何有質之物接近必遭焚化,可那四道功勁陰虛不實,如風襲過,離火真氣竟不可擋,頃刻韓離感覺四肢受縛,竟是動彈不得了。
    韓離這一驚非同小可,忙催動真氣掙脫,然兌部武學韌性之足,無論是剛是柔,均可將之化解,實是世間最圓潤的武學,韓離的所有努力卻都是白費。
    “韓離,你輸了!”
    歸妹溫和的聲音中帶著笑意,韓離此時方知大有韓乾為何會相繼敗於他手,歸妹深藏不露,其心計武功配合的可謂天衣無縫,雖說武技之上未必有什麼高明之處,可他總能立於不敗之地,便如變魔術一般。
    韓冰兒的武功淩厲霸道,若是對上歸妹又當如何?
    韓離心中忽生期待,然此念一動,又覺自己太過示弱了,既然決定要將韓冰兒打敗,又怎可假於他人之手,況且此時自己並非全無勝機,豈能能甘心認輸?
    韓離打了個哈哈,驀地雙拳緊握,離火真氣流轉一個大周天,頃刻之間身體堅硬如鐵,又熾熱如炭,身體逐漸明亮起來,變得愈加奪目。
    此時明月未升,然而擂台上卻又有一顆奪目的“太陽”升起。
    “日覆蒼穹?”
    韓冰兒見之臉色大變,韓節也忍不住站起身來;惟有連翹知曉內情,隻笑不語。
    此時天地一片亮堂,旁觀眾人幾乎不可睜眼,場上歸妹更有如處熔爐煉獄之感,身體仿佛要被燒化,意識亦將斷絕!
    “日覆蒼穹”顧名思義正如烈日臨地,令人感覺世間萬物均要焚化,遠非人力可以抵擋。
    如此持續了近半刻鍾時辰,直到奪目光線逐步減弱,最終消散,眾人再看場間,隻有韓離一人,不見韓歸妹,眾人不禁猜測,難道他已被焚化了麼。
    正當眾人百思不得其解間,韓離哼了一聲,說道:“韓千金好俊的身手,在下深感佩服。”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見到站在擂台之外,白衣如雪的韓冰兒,又見她腳邊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男子,其貌美若女子,赫然正是韓歸妹。
    韓冰兒冷冷道:“你那些虛假功夫瞞得了別人,卻未必瞞得住我!”
    韓離冷笑道:“我的功夫是真是假,明日一試便知。”說罷他跳下擂台,徑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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