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洛陽 悲花嫁貂蟬大禮終成 恨無常笑笑癡情難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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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外,我穿著那老婦人過時的褪色嫁衣,顯得有些可笑。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合時宜。
太師府內的喜樂敲打聲從開著的大門內清晰地傳出來,好一片喜慶祥和的氛圍。
“新娘子來了!”
站在府門外,我聽到有人高喊。
透過開著的門,我看到府內賓客滿座,我看到身著一襲鮮豔嫁衣的新娘嫋嫋婷婷地走來……
董卓說過,他要讓我做最幸福的新娘。
大紅的蓋頭遮住了新娘的容顏,我看不到郭汜口中那個驚才絕豔的新夫人。
是誰?董卓娶的……是誰?
微微皺眉,我的心開始疼,仿佛被人一把從胸口揪了出來一般,隻是,那疼痛仿佛不是我自己的……
那不是我的疼痛?
我怔怔地望著那個被大紅蓋頭遮住容顏的女子,明明是喜慶的氣氛,可是,為什麼我能從她的身上感覺到哀傷?
她是誰?莫非竟與我心脈而連?
可笑,傷心的,難怪不該是我麼?指尖深深地陷進掌心,我卻感覺不到疼。
一切,難道都是假的麼?
十五年小心翼翼的疼寵嗬護,十五年生死相依的不離不棄,那整整一箱的生日禮物,那一份心與心的契約,那一場未完成的婚禮,那一次生離死別的痛楚,那一種天涯無望的尋找,那一回苦盡甘來的重逢……所有一切的悲歡離合,所有一切的愛恨癡纏,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麼?
心,開始抑製不住地痛,生生地痛,痛得我肝膽欲裂。
這一回,我確定我是在為自己痛……
從墳墓裏爬出來,難道……就是為了見證這一幕嗎?
不知為何,我的視線竟是有些模糊了。
一襲深紅的袍子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看到董卓的身影,他快步走上前,他小心翼翼地執起新娘嬌小的手,眼裏的神情,是我不敢承認的,那是不容錯辨的幸福。
原來,他的幸福……不止因我而存在。
至少現在,他的幸福與我無關。
我,在他的幸福之外。
“看夠了沒有!”思緒有些茫茫然,一旁不耐的怒斥也未能將我驚醒。
郭汜沒有再看我,轉身走了進去。
大紅的門緩緩地在我麵前合上。
那道門,隔絕了兩個世界。
門的那一頭,是數不盡的歡樂幸福。
而我,卻唯剩茫茫然。
驀然驚醒,我衝上前,狠狠拍打著那厚重的大門。
“仲穎!仲穎!”拍打著那厚重的大門,我高喊。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就算是親眼所見,我還是不信。
被自己最相信的人舍棄,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可是,任誰都會舍棄我,董卓不會,我不信啊!
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拿下這個瘋婦!”耳邊有人怒斥著,雙肩一緊,我被人扣住了雙臂,狠狠地推搡。
瘋婦?
想來我此時這般狼狽的模樣,當真是與瘋婦無異吧。
“放開我。”我開口,咬著唇,感覺口中嚐到了腥甜的味道,神智頓時清明許多,“放開我,我不鬧了”,我很安靜地說。
被守門的侍衛推搡著,我披頭散發地被架著扔到了對麵的大街。
路人或驚訝或鄙夷的目光仿佛要將我洞穿……
想來,明天整個洛陽城都會知道有一個穿著嫁衣的醜陋瘋婦在洛陽城裏招搖過世了吧。
活了那麼久,為什麼覺得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冷?
明明隻是初冬,我卻冷得連牙齒都在打顫,冷得……連心都被冰住了呢……
坐在大街上,我冷得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麵對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我忽然在很認真地思考一個問題。
接下來,我該怎麼做?連太師府都進不去,我該怎麼做?剩下來的時間,我該做什麼?
這真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過往的時間,我的生活仿佛是一個圓,而董卓,是我的圓心。或幸福,或痛苦,或歡笑,或流淚,都是因為那個圓心。
現在,圓心不見了。
那麼……在這個異時空,我,該何去何從?
我會回去自己的世界嗎?如果現在就回去,未嚐不是一個完美的大結局,我沒有親眼見證董卓的死亡,卻是見證了他最幸福的時刻,至少,我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幸福,現在回去……應該是最好的吧……
如果總有一天可能會離去,那麼我又怎麼可以那麼自私顛覆董卓的世界……
“咳咳……”仿佛是為了回答我的問題,耳邊冷不丁地響起一陣輕咳,一隻修長而蒼白的手伸到我麵前。
我抬頭,看入一雙清亮的眼睛裏。
“若若。”他清亮的眼睛裏有憐惜,伸手,他要扶我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能起來。”幾乎是立刻地,條件反射地,我笑容滿麵地跳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抬手狠狠敲上他的胸膛,“臭書生啊,好久不見。”
表情轉變得太快,我麵上的神經有些不堪重負,幹澀的嘴唇因那一個齜牙咧嘴的笑容而開裂,有淡淡的血腥味流轉在口中。
被我一敲,他後退一步,麵色微變,低頭咳了一陣,苦笑,“輕些。”
“Sorry……”,聳了聳肩,我一臉的抱歉。
直到看到郭嘉一臉的問號,我才發覺自己語無倫次地不知說了些什麼,真是失態了。
“臭書生,你看你看,我這衣服是不是很奇怪?”拉了拉身上那件有些寬鬆的舊嫁衣,我笑眯了眼,自嘲現在這般狼狽的模樣,緩解有些奇怪的氣氛。
“嗯”,依著我,郭嘉輕應。
“是吧是吧,我也覺得好奇怪。”一臉找到知音的模樣,我直點頭,腦袋快速地上下活動,感覺隨時會斷掉的樣子。
或者,演戲是我的本能,隻要有觀眾,我就會演戲。
現在,郭嘉是我的觀眾。
所以,我又變回那個皮厚三尺,百毒不侵、金剛不壞的安若了。嗬嗬,已經那麼慘了,我不想讓他感覺我很可憐。
“嗬嗬。”我傻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麼。
笑著,我仿佛聽到了一聲低不可聞的輕歎,可是我選擇充耳不聞。
“若若,我學會做胭脂糕了。”換了一個話題,郭嘉的聲音還是那般清透,清透得近乎於透明,但那樣的語氣又帶了一絲令人幾乎查覺不出的期待。
胭脂糕?
我剛想開口,空然,耳邊卻聽到空氣裏傳來微涼的聲音,“叮鐺……”。
我麵色微微一僵,王……王允?!下意識地,我轉身想逃。
“別回頭。”手被握住,郭嘉一手將我拉入懷中,抬手,他輕輕按著我的後腦勺,讓我的臉埋在他有些瘦弱的懷裏。
我這才發現,他竟然比我高出許多。
他的胸膛微微有些單薄,感覺不到溫暖,他的身體……似乎越來越糟了。
“別怕。”他在我耳邊輕語。
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沒骨氣地在輕輕發抖……忍不住唾棄自己,真是越來越沒用了。
銀鏈聲越來越近,我下意識地揪緊了郭嘉有些寬大的衣袍。
“司徒大人。”耳邊傳來門口的守衛恭敬有禮的聲音,“小人這就去稟報。”
那般的態度,與剛剛大相徑庭,判若兩人。
“不必了。”王允的聲音仍是那麼地溫和,他複又道,“你們可曾見過一個貌有殘缺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