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則 離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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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
唐白居易《賦得古草原送別》
梗陽古城,山清水秀,人傑地靈。三晉風水之清秀盡結於此。此地後有中隱山厚土環抱,前臨文源湖畫龍點睛。山頭蒼鬆翠柏、碧草離離,倍顯黃土地豪邁;夏日湖中荷花萬朵、綠柳千條,又平添一絲水鄉的婉約。
今年春天來得比較早,清明還沒過,街上已經有人穿起薄衣服了。“喲!這不是離離嗎,這麼早就放假了……”鄰居二狗大娘剛從菜市場回來,一見離離,還隔著好遠就開始熱情地打招呼。
離離是個很有恒心的女孩,大學畢業被分配到一家事業單位上班。工作朝九晚五,無憂無慮,在當年下崗如潮的大背景下,她無疑是街坊鄰裏羨慕的對象。但離離始終不太滿意,堅信自己可以實現更大的理想。於是她推辭許多外出遊玩的機會,拒絕無數門看起來蠻不錯的親事,報了好幾家考研輔導班、買了一堆又一堆的複習資料……義無反顧準備考研。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雖然經曆三次考研失敗,但是第四次,也就是兩年前的研究生入學考試中,離離一騎絕塵,成功考入北京一所重點高校。幾年複習的辛酸、曾經落榜的苦悶都在錄取通知書麵前煙消雲散,此刻這張薄薄的通知書,仿佛即將開啟她厚重的未來。
研究生學習不僅讓離離知識得到提升,更重要的是,在首都大環境的影響下,離離的外在形象得到很大的提升。第一學期回家時,大家就發現離離大變樣了,以前像洗碗刷的小辮變成了飄逸的長發,原本就高挑的身材在華麗衣服的襯托下更顯魅力,青澀的山妞突然變成了都市女性,如果生在一千多年以前,大概又有人要吟唱“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了。看著如電影明星般俊俏的離離,鄰居二狗大娘愛憐地拉著她一直不舍得鬆開,心裏直罵倆兒子不爭氣,一個都沒考上大學……
離離基本上是二狗夫婦帶大的,小時候父母上班沒時間,離離就和二狗大娘家倆孩子一起吃一起玩。離離也基本上把二狗夫婦當父母看待了,每年放假回家時給父母帶什麼禮品,也一定會給二狗夫婦帶一份。平時見到二狗大娘,都是還有好遠離離就開始打招呼了。但今天情況倒轉,二狗大娘熱情地打招呼,離離仿佛沒聽到一樣慢慢地走過去了。
“這孩子今天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看著離離蹣跚的背景,二狗大娘一個勁地犯嘀咕,回家一放下菜就到隔壁去看離離了。
“離離……喲,老嫂子這是怎麼了,大白天的哭啥?”冷冷清清的屋子裏,離離呆呆地麵壁而坐,離離的媽媽在屋子另一邊低低地哭泣。
“離離病了……前些天學校打來電話,說她有精神病,讓我們帶回來治療……她姨就是醫生,說這是什麼精神分裂症,沒得治……”離離媽媽不等說完,泣不成聲。
“老嫂子你別哭,什麼精神病,這麼好的姑娘怎麼會有精神病呢。這應該是發癲了,俺們家二狗就會治這個啊。等晚上回來給他大爺看看不就成了。”
聽到這裏,離離的媽媽止住悲聲。對啊,二狗就是村裏的風水陰陽先生,這種問題找他說不定能治。離離好像也聽到了,原本呆呆的麵孔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