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就算史井澤一貫地向蘇子幽道歉，蘇子幽不再有任何反應；生活還在三點一線，對於他來說，生活平靜如水。
    “考得怎樣？”程遠與蘇子幽坐在體育管裏的觀眾席上，目前還是同班的他們不知道過了這場考試後會被分配到那些班級裏。
    蘇子幽撕開包裝袋，低頭咬了口三明治；分到哪個班還不是一樣，等過了暑假就要升到初中部了；現在程遠問自己考得怎麼樣，也不是他能說得算的，有錢人的學校除了學習好外，錢也很重要。
    不想多花那男人的錢，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牽連。
    “喂，別光吃這沒營養的東西，快說下到底怎麼樣？”程遠一把奪過蘇子幽手中的午餐，直接往自己嘴裏塞。
    你有這麼餓嗎？覺得沒營養你還吃？蘇子幽怪異地看程遠一眼，遲遲才開口。
    “我不想在這裏讀了。”競爭和心理上的壓力都讓蘇子幽感到難受；程遠停下來，將手裏的包裝袋揉成團。
    “喂，怎麼像個娘們似的憂鬱起來了，不想在這裏讀你還能去哪裏，有這麼多人擠破頭皮都進不來，別亂想了。”
    拍拍蘇子幽的肩膀，程遠目光也黯然下來。
    “嗯。”
    開完畢業典禮，蘇子幽一進家門，就看到男人早早做了好一桌菜，等他回來，而何清麗早也坐在餐桌旁，一臉不耐煩；十二年來自己的親生母親都沒給過他好臉色看。
    “子幽今天一切順利吧，都快是個初中生了。”史井澤幫蘇子幽脫下肩膀上的書包。
    “謝謝。”
    “……”這兩年蘇子幽對史井澤見外得要命。
    謝謝你今天為我做的飯菜，謝謝你提我拿書包，謝謝你的祝福，謝謝你……
    蘇子幽握住筷子將白米飯往嘴裏扒，盡量不讓史井澤有機會夾菜給他。
    “子幽別光吃飯，多吃點菜啊。”史井澤夾起一塊雞肉，怎知蘇子幽立即夾了塊雞肉放進自己碗裏；停留在蘇子幽碗邊的筷子隻好尷尬地縮回去。
    晚飯後蘇子幽收拾碗筷，史井澤跟在蘇子幽身後。
    除了‘嘩嘩’的水聲就是碗筷輕輕撞擊的聲音；史井澤站在蘇子幽身後想幫忙卻被蘇子幽擋在洗碗池外，根本就插不進去。
    “哪個……子幽你看都放暑假了，剛好學校組織去旅遊，一起去吧？”
    史井澤捏著手中的飛機票，不知為何，他一跟蘇子幽說話就會緊張。
    “你和媽媽去吧，讓一下。”蘇子幽手捧擦幹水的飯碗，將碗一個個放進消毒碗櫃裏，史井澤側到一邊冷冷地被蘇子幽拒絕。
    “可以去水上樂園，聽說很好玩的……”
    “我暑假打算哪裏也不去。”蘇子幽按下啟動開關伸手扯下一節麵紙擦擦手。
    “也總不能一個暑假呆在家像個小老頭一般不出去玩吧？”
    “你——”
    “蘇子幽，你過來一下。”坐在外邊看電視的何清麗對剛想對史井澤發火的蘇子幽叫到。
    什麼老頭！混蛋！
    “哼。”扔掉紙巾，蘇子幽白了眼史井澤離開廚房。
    “什麼事。”
    “跟井澤說什麼呢？說這麼久。”
    “沒什麼。”
    “今天算是小學畢業了吧？”
    蘇子幽淡淡看了眼手握遙控的何清麗連忙轉頭；肯定沒好事。
    “這個暑假你回你蘇家一趟，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放下手中的遙控何清麗不輕不滿的說。
    蘇子幽愣了幾秒，咬咬下唇輕輕‘嗯’了聲。
    “清麗，你也勸勸子幽跟我們一起去旅遊吧。”史井澤坐到何清麗身旁。
    “假期我去我爸那裏。”
    “啊……”史井澤聽蘇子幽要回自己親生父親那裏，差點從沙發上掉下來，伸手一把抓住蘇子幽。蘇子幽冷冷看著史井澤臉上快要哭的傻笑。
    “為、為什麼突然說要回去？我、我看我還跟你一起去吧！”
    “井澤——就讓子幽一個人去吧，你就在家陪陪我。”
    “是啊，你就在家陪媽——媽——我暑假想在我爸——爸——那裏玩玩！”
    “井澤你不用擔心啦，你看，電視裏那個人好蠢啊!”史井澤手伏在何清麗死死扒住自己手臂的手上，時不時餘光投向蘇子幽的房門。
    深灰色的背包裏簡單裝有幾件換洗的衣服，人來人往車站擁擠不堪，蘇子幽抖抖背包，這座城市自己畢竟也呆了幾年，車站更是自己以前常呆的地方。
    期考成績一出來，成績單直接寄到家裏，看上麵的分數幾乎都是不及格，蘇子幽當晚就被何清麗狠揍了一頓；按那貴族學校的製度，是由幼兒園直升到大學部，成績隻不過是分班的條件而已，不過關係夠硬，錢夠厚，成績可以免談。
    何清麗讓自己回來找那姓蘇的，就是叫他去要撫養費。姓蘇的男人已經拖欠了半年的撫養費，更明確的說何清麗不想一人獨自掏腰包讓蘇子幽去讀普通的學校，至於史井澤卻堅持讓蘇子幽在那所貴族學校繼續就讀，可高昂的學費讓史井澤有些犯難，何清麗怎麼勸也勸不動史井澤，一肚子的怒火直接灑在蘇子幽身上。
    被打蘇子幽也認了，都怪自己不爭氣，邁出被打得青紫的腳，蘇子幽硬著頭皮不確定朝曾住的出住屋走去。不知道那賭鬼是否被房東趕走。
    輕輕敲開生鏽的鐵皮門，蘇子幽往後退了幾步，門一直沒開，連著敲幾次還是沒開；當蘇子幽打算轉身走時，鐵皮門猛地被人從裏麵向外推開。
    “哪個王八蛋擾老子清夢！”滿臉胡渣，頭發蓬亂的男人就是蘇子幽親生父親。
    體內明明流著這男人的血液卻跟這男人沒有絲毫的親情可談。
    蘇衛甩甩疼得快要爆的頭，定眼一看眼前白滋滋的男孩，突然咧嘴一笑，被煙熏黃的牙立即從紫黑的嘴唇顯露出來。
    “喲，我還以為是誰呢？我的又一個債主啊？”
    蘇衛痞痞地靠在門邊。
    “生活費。”
    “啐——有種你就自己去找，別伸手向老子要，是不是那女人讓你來的？！你滾回去告訴她，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蘇衛剛想甩上門，突然想起什麼，一臉賊笑地伸手勾起蘇子幽的下巴，蘇子幽一臉厭惡打開蘇衛的手。
    “喲，別裝啊，過了幾年的好日子就開始矜持啦？哈哈——多賣幾次錢自然而然就來了！”話說完，蘇衛絕情地關上門。
    站在門外的蘇子幽靜靜呼吸著鐵鏽的味道，這味道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