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馬車停在了峽穀的不遠處，就算要走了，鳳九霄也總是不想被自己手下的人看見自己被敵人的馬車送回來的。
    “王爺，小的就在這裏候著您，請早點回來。”馬車夫說著，鳳九霄點點頭，就走了。
    一路走回來的時候，鳳九霄有些無奈，怎麼有種自己回家探親的感覺，明明這裏還是東臨的土地，明明自己還是東臨的王爺。
    “王爺？啊！王爺回來了！”
    不知不覺來到峽穀外，還有那麼幾個士兵在站崗，他的那個小校尉，應該是在等自己回來的吧！
    “大家都還好吧？”鳳九霄其實是有些感動的，可是，如今他隻能麵無表情地問，仿佛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嗯？哦，沒事了，有了那些物資，大家已經搭建好了帳篷，食物和藥材也很充足。可是，王爺，那些人是敵人吧？他們為什麼……”
    “帶我去看看士兵們。”鳳九霄打斷了他的詢問，他先在不想去想那些，他隻是想歇一歇。
    校尉大約是知道自己多話了，於是也不問了，說：“王爺，我帶你去。”
    士兵們幾乎都擠在一個大帳裏麵，從裏麵還能傳出說話聲，雖然沒有什麼大笑的聲音，可言語間已經輕鬆了許多，裏麵甚至傳來了食物的香味。
    “不用進去了。”鳳九霄阻止了要上去撩起簾子的校尉，“我很累，有我的帳子麼？”
    “哦，有，王爺我帶你去。”校尉被鳳九霄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不過還是盡責地把鳳九霄帶去了一個小一些的帳子。
    撩開厚重的簾子，一股熱氣撲麵而來。進去之後，甚至還有些炭火的味道，鳳九霄知道，這裏被人熏烤過，不僅暖和些，也沒有蛇蟲鼠蟻的煩惱了。
    校尉點上一盞油燈，一個人的帳子不大，但是地上被人鋪上了厚厚的毛毯，雖然沒有床，可用厚厚的毛毯鋪出來了一個可以睡覺的地方，上麵還有一床被子。
    “王爺，您要吃些什麼嗎？我叫火頭給您做去。”
    “不用了，我不餓，就是有些累了，你下去，叫所有的護衛都撤了吧，都下去歇著吧。”
    “可是……”
    “沒事的，都去歇著吧，都累壞了。”鳳九霄想想又抬頭說，“看看有沒有紙筆，給我弄一套來。”
    校尉不再說話，領命就下去了，一會兒之後隻送來了一塊碳，用布包著，那是燒火剩下的，以及一塊白布，還帶著一盞油燈，幫著點上，帳篷裏又亮堂了一些。
    “對不起王爺，實在找不出像樣的東西了。”校尉有些尷尬地說。
    鳳九霄搖搖頭說：“沒事，這樣就行了，你也下去吧。”
    校尉走了之後，鳳九霄將白布鋪開，拿起碳，開始寫字。寫的不多，也就幾句讓鳳嶼放過這些兵的話，臨末了才搭上了一句：以後，請勿再來招惹我了。
    寫完了之後，鳳九霄把這東西仔仔細細地疊好放在了顯眼的地方，就要撩開簾子出去。
    手才剛接觸到簾子，門簾已經被人撩起，一陣冷風趁機鑽了進來，可鳳九霄沒有覺出一點涼意來。眼圈甚至開始有些熱熱的，好像有什麼要流出來一樣。
    居然喘著粗氣，就弓著腰，撩著簾子看著鳳九霄，在寒冷的夜裏，他一路飛奔，臉還是被凍到有些蒼白了。
    “你……”
    “先讓我進去！”居然打斷了鳳九霄的話，忙鑽進了大帳，把門簾放下。
    鳳九霄甚至還沒意識過來，已經被居然抱了個滿懷。居然抱的很用力，鳳九霄有些吃疼，甚至有種快被居然揉進自己身體裏麵的感覺。
    “別動，我冷，就讓我抱一會兒就好。”看不見居然的臉，鳳九霄隻能從居然有些鼻塞的聲音裏聽出些情緒來。說不清楚現在自己是什麼情緒，但是鳳九霄很清楚，見到居然的一瞬間，自己有多麼的欣喜。
    悄悄把剛剛自己寫好的白布塞到手邊的一塊坐墊下，鳳九霄終於是騰出了兩隻手，也環住了居然的背部，用力回抱著。試圖用自己的體溫，驅散居然身上的寒氣。
    “小九……”
    “我還以為你也不要我了。”鳳九霄臉已經埋在了居然的胸前，悶悶地說，“連你也一聲不啃地走了！”這個時候，鳳九霄才真切地想起這幾日來，心裏那塊空蕩蕩的地方，忽然被填滿了，原來對居然的不告而別，他竟是這麼的在意。
    隻是這麼一句話，之前收到再多的苦楚，也被居然拋諸腦後，帶著些苦澀的甜蜜，居然放鬆了些力氣，抱著鳳九霄的胳膊忽然溫柔起來。
    “不走了，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走了。”居然抱著鳳九霄，真心實意道。
    理智告訴鳳九霄，他該放開居然，他不該這麼做，可是他舍不得，馬上就要成為叛國的王爺，他將失去一切立足之地之前，鳳九霄就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一塊浮木一樣，舍不得放手。
    還以為自己真的什麼都不在意，真的什麼都能忍受下來，直到剛才他還以為自己能很瀟灑地離開，可是現在，鳳九霄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卑微，感覺到了自己的心痛。
    盡管鳳隆對自己多半是利用，可他還是把他當做父親，盡管鳳嶼為了大局犧牲自己，可自己心裏始終記掛著他，盡管自己能走的幹幹脆脆，無牽無掛，可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竟是這麼喜愛這個國家。
    “小九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小包呢？為什麼他不在這裏？”察覺到鳳九霄有些不對勁，居然忙抬起鳳九霄的臉，這一抬，卻嚇壞了居然。“你，你，小九兒，你怎麼了？別哭啊……”
    鳳九霄茫然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麵頰，濕濕熱熱的，他確實哭了。
    “小九兒，我在這裏，沒關係了，你放心，我絕對會把你救出去的！”居然笨拙地揪住自己的衣袖，試圖幫鳳九霄擦去臉上的淚，又小心翼翼不讓自己力氣重了。
    從來沒有一個人，如此純粹地對自己好過，哪怕就是小包，也不曾讓鳳九霄有過這樣的幸福感。
    拉住居然的手，鳳九霄認真地看著居然，問：“居然，你喜歡我嗎？”
    居然愣了一下，半晌才扯出一個苦笑來，說：“小九兒，你這是又要拒絕我嗎？你放心，我不會再逼著你了，你願意喜歡誰，就去喜歡誰吧！我隻要能喜歡你就夠了。”
    說著，居然又用手撫摸著鳳九霄的臉頰，大拇指摩挲著擦掉鳳九霄眼角殘存地眼淚，接著說：“隻是別再喜歡鳳嶼了，他不值得你這樣。”
    居然臉上的苦，讓鳳九霄一陣心疼，大腦做出反應之前，鳳九霄也學著居然，用手撫摸上了居然的麵頰，試圖抹去臉上的那些酸澀。
    居然詫異地看著鳳九霄，手一下子便僵硬了，不知該如何反應。
    “明明比我要小，卻這麼照顧我，居然，我這種人，也不值得你這樣啊！”
    居然忽然回神，忙拉住鳳九霄的手，把手壓在毛茸茸地地毯上，急切地說：“小九兒，我說過我不會離開你的！哪怕你趕我走！”
    明明難受得要死，明明想哭得不得了，忽然都哭不出來了，看著居然那麼堅定的麵孔，仿佛被蠱惑了一般，鳳九霄身子前傾，知道雙唇貼合上居然因為急切而緊緊抿住的嘴唇為止。
    居然第一次切身體會到被雷劈了的感覺。
    離開居然的嘴唇，鳳九霄一顆心也是七上八下，可是看清了居然那張因為過度震驚而變得有些傻的臉，鳳九霄忍不住笑出來，也漲紅了臉說：
    “怎麼？你後悔了？”
    居然茫然地眨了三下眼睛，第一下，我被親了，第二下，我被小九兒親了，第三下，小九兒主動親我了！
    於是，居然亢奮了。
    “小九兒，我帶你殺出去，然後從此我們天高皇帝遠，浪跡天涯好嗎？”居然興奮地拉住鳳九霄的手，說。
    剛剛還被漲得滿滿地心，被生生地挖走了一塊。
    “居然，再抱我一次好嗎？”鳳九霄注視著居然的眼神，溫柔地幾乎能滴出水來。
    居然哪裏受得了這個，立馬將人緊緊抱住，比起剛才還要用力，還要舍不得放開。
    “咳咳，鬆…鬆開！”鳳九霄因為呼吸困難，勉強推開居然，好不容易把氣喘勻，抬頭才發現，居然的清澈的雙眸，染上了些粉色，一種說不出來的曖昧氣息，就在忽然沉默地兩人之間滿滿擴散開來，片刻就已經充斥了這間小小的帳篷。
    “咳咳，那個，小九兒，我去外麵看看，看看能不能把你帶出去……”居然說著站起來就要離開，頗有些逃命的架勢。
    隻是片刻地猶豫，鳳九霄牽住了居然的手，沒有鬆開。
    “小九兒，你，你想清楚了，我是認真的。”居然眼睛漸漸有些泛紅了，卻依舊在忍耐。
    鳳九霄本能地有些想要退縮，卻終於是直視了回去。
    再沒有多說任何話，對於居然來說，現在起的每一刻，都是那麼的珍貴，幻想了無數次的場景，如今真真切切地擺放在自己的麵前，居然激動地除了本能地動作，什麼也不想說了。
    鳳九霄隻是輕輕咬了一下下唇，就很快被居然奪去了嘴巴的控製權。
    心裏某個地方，似乎在抗議，可鳳九霄很快就被這近乎瘋狂的充足感奪去了理智。忽略了所有的心裏的陰霾跟真實的疼痛，鳳九霄有生以來第一次，遵從了自己的本能。
    當居然就著在自己身體裏的姿勢壓在自己身上，靜靜地抱住自己的時候，鳳九霄環繞住居然，心中默念：
    “神啊！就讓我放縱一次，一次就好！這樣，以後的日子裏，我就能安靜地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