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霄有些詫異地看著帶著麵具的嶽生，一瞬間腦海裏閃過許多人的麵孔，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嗬，這樣就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鳳九霄忽然覺得嶽生的聲音變得清朗了一些。
    “有些你根本不配有的東西，還是忘了的好。那麼，請你信守諾言，明早回來。”說完，嶽生就帶著山鬼離去了。
    鳳九霄的心，被這一句話弄得七上八下，不知如何自處，這才覺出一點心酸來。
    哪有什麼舍不得的人，自己從來不過就是被舍下的那個而已。
    鳳九霄閉了閉眼睛，上了馬車。
    此刻，被鳳九霄視作舍棄了自己的鳳嶼，正一口猛灌著酒。今天是約定好，呼延無雙把人帶走的日子，一直猶豫不定的心，到最後，也沒有去挽回這個結局。
    地上丟下了一個酒壇，已經被摔碎了，桌麵上還有兩三個空酒壺，東倒西歪，鳳嶼手裏還拿著一個，完全無視麵前的下酒菜，不停地自斟自飲。淩雲推開門，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皇上，別喝了。”淩雲知道鳳嶼不好受，自己也跟著難受，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勸慰眼前的鳳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勸他，也許過了今晚，鳳嶼就會沒事了，或許，就這樣醉倒，到明日也是也好的，
    “別叫我皇上，我算什麼皇上！”鳳嶼將手裏的酒壺砸向淩雲，淩雲沒有躲開，被酒水汙了身上的袍子。
    淩雲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隻能默默地站在鳳嶼背後，滿眼心疼地看著他。
    “柯良和魯東怎麼樣了？”鳳嶼忽然放下酒杯，問。
    “剛剛已經安頓好休息下了。”
    “其他的人呢？我在朝中的那些心腹呢？”
    “……都被夜千度抓起來了。”
    “啪！”鳳嶼捏碎酒杯。
    “夜千度！”鳳嶼現在真的恨不得噬其骨肉，“我幫他除去馬家，他幫我穩定朝堂，哼！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是鳳隆那裏的人了！”
    鳳嶼邊說著又舉起另一個酒壺，直接對著酒壺往下啜飲。
    淩雲猶豫著，半晌，說：“若是現在把九王爺接回來，我還是做的到的。要控製馬家也不是那麼難。”
    鳳嶼的手停了下來，舉著酒壺，半晌忽然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鳳嶼捏著酒壺的手，漸漸地縮緊，可他沒有把酒壺捏碎，也沒有回頭看淩雲，隻是嘲笑著說，“如果那麼簡單，你以為我不會做嗎？你以為呼延無雙不會報複？你以為呼延無雙不會去找鳳隆？他不過是覺得跟我合作勝算大一些！救回來？哈哈哈哈！！”
    “嘭！”大門被人從外麵踹開了。
    “誰？！”淩雲已經將劍持在手中了。
    “鳳嶼，你他/媽就是個混蛋！”伴隨著一聲怒吼，居然飛身而入，完全無視淩雲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已經將鳳嶼撲到在地，一拳已經揮了上去，“以為你會好好對小九兒我才離開，你就是這麼保護人的！”
    “住手！”鳳嶼被壓在地上大吼，淩雲一愣，卻是知道鳳嶼在吼自己，隻得將對準居然，即將刺下來的劍收回。
    “哼！你離開，是因為九霄根本看不上你吧！”鳳嶼衝著壓住自己的居然冷笑，“你在這裏衝著我吼，其實也是因為你自己沒那個本事保護九霄，居然，要不是因為覺得你在這裏多少能保護九霄，你以為我會放任你在軍隊裏麵呆上兩年？哼！這兩年你能守著九霄，你以為是拜誰所賜？哈哈，居然，我是不能保護好他，但是總有一天我會把他接回來。反正他現在心裏沒有我，讓他在外麵呆兩年，然後我會讓他再離不開我，但是你，哼哼，這麼久，九霄心裏還是沒有你，你永遠就隻能做一隻護主不力的狗！”
    大約是因為喝了不少酒的關係，現在鳳嶼雙目血紅，和傲慢的話語不同的是臉上那幾乎要將居然撕碎的憤恨，隻是不知道恨的是居然，還是自己。
    居然忽然覺得有些無力，鳳嶼確確實實地戳中了他的要害。趁著居然發愣的時候，鳳嶼一個翻身將居然從自己身上掀了下去。居然忙翻身站穩，鳳嶼已經站在他的麵前，手裏是淩雲剛才拿的劍，劍指著居然。
    “居然，你和我比，差得可不止一截，我執掌江山，胸懷大略，非你所能比，就算對九霄，我所了解的，比你多上不止數倍，和我比，你拿什麼比！”鳳嶼冷冷地說罷，一劍朝著居然刺去。
    居然晃身躲開，手下一抖，鎖龍扣一動，繞上了那劍，一用力，劍被居然固定住，相對的，居然地鎖龍扣也纏在劍上，動不得，兩人便對峙上了。
    淩雲有意上前幫忙，可鳳嶼阻止了他。
    “看來你的武功大有長進啊！”鳳嶼似笑非笑地對居然說，“我不殺你，若是你有本事，就再去找九霄，再去保護他好了。”自己護不住他，至少讓他身邊有個居然，暫時護住他。
    鳳嶼丟下劍，鎖龍扣也跟著仿佛一團軟線，落到了地麵上。
    好半晌，居然才將鎖龍扣收起，慢慢向外走去，走到門外的時候，忽然轉臉，對著鳳嶼，說：“不用你激，我自會去找小九兒，你護不住他，總得有個人護著他！隻是鳳嶼，別太看得起自己，我沒有你那種心懷天下的大誌，我心裏就隻有一個小九兒！”
    “對了，”居然繼續站穩，“鳳嶼，你該死，因為，小九兒不是不喜歡你，小九兒滿心滿眼都是對你的愛慕，但是從今天起，我不會再任由小九兒繼續思念你了。”
    “嗙！”居然狠狠摔門離開這裏，隻留下了一屋子的寂寥。
    “淩雲，九霄其實從來沒有喜歡我對嗎？他那麼躲我，怎麼能喜歡我呢？對麼？”
    淩雲握緊了拳頭，不知該如何回答鳳嶼這種看起來近似於祈求的一樣的問題。旁觀者清，鳳九霄對鳳嶼的態度，淩雲其實看得很清楚，不清楚的，隻不過是鳳嶼罷了，鳳嶼幾乎是打心底裏認定了鳳九霄不會喜歡自己。
    也許是喝了太多酒的關係，鳳嶼的腦袋漸漸有些不清楚了，剛剛被居然一拳打醒的鳳嶼，忽然覺得醉了，所以他才會什麼都無法思考。
    鳳嶼腳下一軟，向前倒去，淩雲慌了，忙上前扶住他。
    “不，我沒事，居然一定是在報複我，小九兒那麼躲我，他怎麼可能喜歡我。”鳳嶼幾乎是自言自語到。
    “皇…”
    “不準叫我皇上！”鳳嶼大聲吼道，忽然又幾乎是歎息似地說，“別用這麼生硬的語氣對我，我難受。”
    淩雲扶住鳳嶼，慢慢地放緩了語氣，說：“主子，我扶你去睡吧！”
    “不，拿些酒來，我要喝酒。”
    “別喝了，主子，我去……”淩雲皺眉，“我去幫你把九王爺救回來。”
    鳳嶼緊緊抓緊著淩雲的衣袖，沒有鬆手。
    “……別走，哪兒，哪兒也不用去。”
    淩雲比鳳嶼要稍高一些，此刻鳳嶼頭埋在淩雲的胸口處，看不清麵孔。至少那種隱忍的顫抖，讓淩雲忍不住心疼，總是這樣，鳳嶼從來不會感情用事，所以，鳳嶼總是在隱忍。
    “主子，那就早點歇著吧！”淩雲歎口氣，就要把鳳嶼送到床鋪那裏。
    忽然鳳嶼一個大力，推倒了淩雲，隨手用掌風把門關死，滅了屋裏的燈。
    淩雲來不及詫異，鳳嶼就已經咬傷了他的脖子，等鳳嶼開始撕扯淩雲的衣衫的時候，淩雲才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住手！主子！請你停下來！”淩雲驚恐地喊著。
    “閉嘴！”
    “不，求你不要，求你不要！鳳嶼我求你！請你住手！別——”別拿我當發/泄的工具，我承受不起，我會無法再這樣在你身邊呆下去的……
    可惜，淩雲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他已經被鳳嶼封住了啞穴。
    沒有任何喊叫，隻有鳳嶼粗重的呼吸聲，不帶有任何的憐惜，粗暴的噬咬，手掌上異常用力，捏的淩雲生疼，然而這一切，都比不上被撕裂的一瞬間的疼痛。
    沒有任何的猶豫，沒有任何的前戲，淩雲就這樣被撕裂開來，心中有什麼，被撕裂，碎了一地。
    為了鳳嶼，淩雲出生入死，為了鳳嶼，淩雲不惜以犧牲自身的健康來換取深厚的內力，為了鳳嶼，淩雲讓自己絕情絕念，為了鳳嶼，淩雲把自己對鳳嶼不知何時變了味的感情死死地壓在心底。
    於是，淩雲換來了鳳嶼身邊最近的位置，鳳嶼會在自己麵前表現出真實的情緒，會在自己麵前抱怨，會在自己眼前發現，會露出軟弱的一麵，這是淩雲最珍惜的東西。
    過去所有的苦，所有的血淚，總是有這麼個念想的，然而如今，卻在一瞬間，被撕碎了。
    “鳳嶼，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淩雲知道，自己絕對是哭了，盡管留了淚，可是他哭不出聲，那屋子裏的哭聲是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