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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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張碟片被放入光驅,每個人都安靜的看著顯示屏,誰都沒有說話。
這次畫麵並不是齊藤龍之介,而是堆殘骸,從殘骸中能判斷出那是一輛燒的變了形的公交大巴。緊接著拿攝像機的人向大巴走進,隱隱可見柏油路上的血滴和玻璃碎片。周圍有人的交談聲,時斷時續。由於語言的原因,沒有人聽清那些人說了什麼。一個阿拉伯人抱著孩子站在廢墟旁不停地說著,他抱著的孩子明顯是受到了驚嚇,瞪著大眼睛看著鏡頭。鏡頭靠近才發現這孩子的臉上還有幾塊擦痕。
路時彥仿佛預知了什麼,馬上點開碟片上的第二段視頻。那是一段新聞。
“一月六日十二點一刻,伊拉克首都巴格達北部遭受恐怖分子的兩次襲擊。其中一次恐怖分子用汽油彈點燃了正在行駛中的公交大巴,致使車內燃起大火。一隊維和部隊警員在附近餐館就餐,其中一位從餐館內跑出,跳進車內解救出一名當地兒童時不幸犧牲。目前隻了解到該警員是一位亞洲籍日本人。具體的情況還在核查中。”
路時彥慌張地第三段視頻,是剛見過的那位老人山田明雅。
“我不知道這三張光碟你是否能看到,我曾試圖找過你,可龍之介並沒有告訴過我你的名字。他說這是秘密,不能說。我想你一定是個FBI,不然為什麼連名字也不能講?好了,就像你猜測的那樣,我的侄子龍之介沒能活著回來。他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一個親人,沒想到我這個老人竟然還要送他離開。
這個保險箱是他小時候我的妹妹為他開的,龍之介很像我的妹妹,她們都是基督教信徒,都有善良的心和堅定的信念。你看完這些就不要再來找我問龍之介葬在哪裏,我想他一定和你說過關於他死後對屍體的處理方法。當然這些都有我來完成,不用懷疑我的能力,我的妹妹就是我安葬的。就這樣吧,如果你真喜歡我們龍之介就到我在中國曾經住過的地方看看,那裏可能有屬於你們的東西。”
山田明雅站起身,來到鏡頭前關閉了攝像機。顯示器裏一片黑暗,就像路時彥此刻的心情。
“我要回劄幌,我不相信他會死。”路時彥站起身推開椅子就朝門口走去。
澤田剛一旋踵轉身拉住他,並把他按在沙放上。
“你看清楚了,這是保險箱裏你漏拿的死亡證明書還有軍徽。他死了,他真的死了。”澤田剛一拿著那兩張薄薄的紙,宣布著最殘忍的事實。
“路時彥,你冷靜下來。我問你,齊藤龍之介說自己死後會有什麼樣的安葬方式?”楚莫塘也坐在路時彥的身旁試圖讓他轉移思路。
“他的家在北海道的劄幌,他說他的媽媽死後屍體直接投入海中,這樣就算報答了大自然以和家鄉。”路時彥看著楚莫塘回答道。
“其實山田先生說的拿樣東西我已經替你找到了,現在他就在隔壁屋內,你要不要去看看?”楚莫塘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卻站起身推路時彥讓他跟自己走。
那是一個魚缸,裏麵有一條血紅血紅的魚。這種魚長相很奇特:他的腦袋很大很圓,眼睛是黑褐色,嘴比較突出,有兩顆尖牙露在外麵。最奇特的是它的後半身:後半身在身體中間竟然分成了兩段,兩條很長的魚尾撥動著水流遊動。看起來就像是人在走路時雙腿的樣子。整條魚不過二十五厘米長,可能是由於營養原因它顯得有些懶惰,呆在同一個地方不動。
路時彥上前看了看說:“這不是我們一起養的魚,我們的魚在吵架時被我撞翻魚缸後就都死光了。”
“不,這就是屬於你的東西。你說齊藤龍之介的屍體投入大海後變成了什麼?”楚莫塘彈彈魚缸,裏麵的魚動了動又停住不動。
“變成了什麼?”路時彥低著頭,嗓音有些沙啞。
“養料,這魚的養料。”楚莫塘停止了彈浴缸的動作,轉身對路時彥說。
這句話不僅驚動了路時彥,也驚住在場的所有人。
“這不可能,他的屍體至少有六十公斤,一條魚怎麼……”說到這路時彥停住了辯解,他也想到了答案。
“對,不是一條魚,是很多,幾百隻。山田明雅不願自己唯一的親人也離自己遠去,就把這些魚打撈上來養在浴缸裏。”
“那為什麼現在隻剩一隻,是不是還有很多條魚,隻是你不方便拿來?”澤田剛一皺著眉頭看著那條魚問。
“沒有,隻剩這一條了。”楚莫塘試圖解釋著。
“那其它的魚呢?”南錫也深感疑惑輕聲問道。
“其它的那條被他吃了。”楚莫塘指著魚缸裏那條紅彤彤的魚說。
“它一條能吃完幾百多條?這不可能吧?”澤田曆久也加入進來提問。
“當然不是,確切的說它隻是吃了倒數第二條,而倒數第二條和它一起分享了倒數第三條和倒數第四條。也就是說,在這半年裏,這魚缸裏的魚都會為了活命而吃掉其他的魚。所以開始的魚如果有八百隻,那麼過一段時間就會隻剩四百隻,再過一段時間就隻剩二百隻。每缺少一批,剩下的那批身上的魚鱗就會變得越紅,半年後就這剩下這隻最紅的。”
說到這,楚莫塘把他自己的手指伸到魚缸裏,那條魚立刻就遊上來要咬他的手。南錫聽完這個魚的嗜血本性,就感覺有些毛骨悚然,見楚莫塘竟然把手伸到魚缸裏,立即上前把他的手拉回來仔細瞧了瞧,發現並沒有傷口後狠狠白楚莫塘一眼。
“我們要小心別讓它出來,不然流到江河裏就出大事了。”楚莫塘收回自己的手,走到路時彥身邊對路時彥說了些耳語。
路時彥有些疑惑不解,但楚莫塘還是向他點了點頭。於是路時彥像魚缸走去,來到魚缸前他果斷地把左手手指泡到魚缸裏的水裏。那魚吸取上次的教訓,加快了遊速浮到水麵上一口就咬住路時彥的無名指。血頓時就流了出來,流到魚的眼睛裏,落到他的魚鱗片上。
就在澤田剛一不顧危險地要上前剝開魚嘴時,奇跡發生了。那魚黑褐色的眼睛裏竟然留出了一串串淚珠,淚珠落盡那魚鬆開了嘴,跌落在魚缸裏濺起了一片水珠。
澤田剛一看著路時彥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指心疼的要叫來醫藥箱。
“不用了,幫我把那條魚撈上來,會比醫藥箱管用。”
等眾人的視線回落在那魚身上時發現它已經肚皮向上死了過去。
楚莫塘叫人拿來刀子豁開那魚的腹部讓路時彥把手放了進去。不一會兒路時彥拿出手時竟發現手上的傷竟然愈合,隻剩下兩個圓形的創痂提醒著自己剛剛發生了什麼。
“這個東西是齊藤龍之介的吧?”楚莫塘拿著魚尾輕輕抖了幾下,在魚肚中掉出了一枚銀白色的戒指。
路時彥接過那枚戒指看到窄小的內側刻的字母點點頭。
“為什麼他會在這裏?這條魚到底為什麼會死?”路時彥握緊手上的戒指看著楚莫塘,希望能有個確切的答案。
“本來是普通的魚,因食齊藤龍之介的屍體而成魚人。魚人者,因食海中屍體而變,常為數百條成群。每月必食其同伴一條,遂逐月減少半數,直至一條。餘下此魚,曰魚人。該魚人通體紅若鮮血,有犬牙突出,尾分兩翼。此魚甚危險,食家畜,人丁。唯咬食海中屍體的戀人左手無名指,見血方死。死時有淚流出。可將其腹部剝開,將傷指放入魚腹中,須臾,傷口愈合。
我本是隻聽說過,並沒有見過真正的魚人,見天算是看見了。”
楚莫塘撿起魚人的屍體將自己的右手中指咬破將血滴在它的身上輕念咒語,半分鍾後魚人的屍體變成一把紅鱗片。
楚莫塘在眾人的視線下將魚鱗拋落在半空中,魚鱗竟變成一隻隻紅色的蝴蝶在路時彥身旁翩翩起舞,終於蝴蝶的色越來越淡最終融入空氣中消失不見。
在回國的途中南錫看著身邊的人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找到那條魚的?”
“你想知道?”可能是旅程太過無聊,楚莫塘竟笑著拍了拍南錫的肩膀附在他耳邊說。
“當然。”南錫準備把身邊的人抱進懷中就像那天晚上一樣,可身邊的人太靈活,順著縫隙鑽出他的懷抱。
“那可是個很長的故事,故事裏有人去世,有人哭泣,你還想聽嗎?”楚莫塘靠在椅背上準備將一個很長的故事,那個故事和一個叫陳揚的人有關。
“講吧,距我們到家的時間還長著呢,不是嗎?”
南錫溫柔的笑臉映在飛機的玻璃窗上,和窗外的藍天合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