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聆聽.眼淚裏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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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寂的日子每一天都是那麼辛苦,可是使命是那樣艱巨得擺放在她麵前,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童真已經離她遠去。
——文記
輕推開門,迎麵而來得又是一室的清冷。
十年了,她早該習慣了這樣的寂靜,寂寞而安靜。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冷靜得仿佛脫離了生活。
時間就在這樣寂靜的日子和類似這樣寂靜般的日子裏一淌而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雪紫月開始養成不愛點蠟燭的習慣了,她害怕,即使蠟燭微弱的光芒,也會將這孤單照個澈亮。暗夜,即使是自欺欺人,也不會有人看見她眼角的淚,此刻正冰涼的滑過臉頰。
“燕雪紫月不是我和飛揚的親生女兒!與水月一族沒有半點關係!”
“她是白須仙人送給我和飛揚的,她並不是我親生的!”
“她不是我親生的。。。。。”
紫月閉目,當日阿娘說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刃,十年來遊離在她心間,在她獨處的時候時不時得來上一陣鈍痛。
盡管她已經開始知道這個事實了,可是為什麼心裏一直都不肯接受。
曾今的美好,又怎能輕易割舍呢?阿爹,阿娘,哥哥,與她的感情,是她心裏最珍貴的一切,即便蒲藤爺爺告訴了她當年正是他將她贈送給阿娘的,她也認定了自己就是阿爹阿娘的孩子,她來這個世界就是為了他們,隻為了他們,無論誰都不能代替家人在她心中的位置。
雪紫月口中的莆藤爺爺便是當年將呢喃贈與燕飛揚夫婦的白須老翁,他是仙宮裏的神仙,在仙宮裏看著小紫月一天一天得成長,原本隻是期待這個丫頭能平和得度過這一世,可是當他看到那一夜之後一切讓這個原本不平凡的孩子帶來的幻變時,他知道這個苦命的孩子終究逃脫不掉命運的磨難!
她曾是仙宮裏純潔善良的孩子啊,隻是犯了一點小小的錯,便甘願自我懲罰,如今在凡間已輪回七世,卻世世都過不了“情”這一關。
莆藤爺爺是仙宮裏的莆藤老人,仙宮裏每日黃昏時分,便是莆藤老人休息的時間,從那日開始,莆藤老人每天這個時候便會下凡來看她,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隻是這樣得過了十天,雪紫月就從稚嫩女童長成了娉婷少女。
此刻,雪紫月正仰頭望月,每年的這個時候,莆藤爺爺都會來看他的,今年怎麼遲到了這麼久。
“丫頭?”一個慈愛的聲音突然在這暗夜裏出現。
雪紫月欣喜得跑進院子,果然暗夜裏的某處閃著金光,光環的中心是一個白須老翁,正一臉慈愛得笑看著她。
白須老翁慢悠悠得吐著字:“紫月丫頭,爺爺好久沒見了,又拔高了不少哩。”
莆藤爺爺終於來了,紫月高興得跑向白須老翁,頭深深得埋進他的懷抱裏,感受著這份久違的溫暖。莆藤爺爺,紫月想你了。
“一年不見,紫月丫頭怎麼還是像個孩子啊。”莆藤老人慈愛得撫著紫月柔軟的長發,語氣裏滿是關切。
雪紫月的腦袋往莆藤爺爺的懷裏蹭了蹭,決心撒嬌到底。她知道莆藤爺爺素來最疼愛她了。
“哎!”白須老翁深深得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得說:“紫月丫頭該長大了,是時候出去闖闖了。”
可以出去了嗎?爺爺說得是真的,紫月晶亮的大眼睛望著玉樹爺爺,那神情仿佛在問:爺爺,我可以度過蓬萊河了嗎,我可以去找爹娘和哥哥了嗎?
“丫頭啊,爺爺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兒,苦命的孩子,你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白須老人看著紫月,眼角裏露著憐惜,“丫頭,出門在外,要懂得善待自己。爺爺送給你一句話,你務必要緊記於心:
繽紛之世,孰能無過,心存寬恕,就是聖潔!
這十六個字,你要牢記在心,否則,將會釀成大錯,你可聽清楚了。”
紫月漠然得點了點頭,隻是她不解白須老翁之意,心存寬恕究竟是何意,如果玉樹爺爺要她對水月影心存寬恕,她堅決做不到!
從紫月眼中閃過的那絲凜冽如何能逃得過白須老翁的眼睛,他轉身輕輕歎了口氣,慢悠悠得輕吐:“執念太深,勢必鑄成大錯!紫月丫頭,千萬要照顧自己!遇到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要因一時意氣失了方寸。”
紫月細細得聽著,卻在這時想到了蓬萊河,那條一望無際的河,晶亮的眼眸頓時增加了幾許暗淡。
蓬萊河,一直是她心裏的顧忌!
莆藤老人一眼便看穿了呢喃丫頭的心思,這丫頭為了仇恨,身上加重了太深的執念,一定要趁這個機會好好開導開導,而且莆藤老人一直都相信,這個丫頭悟性極高,他隻需稍稍點撥,這個丫頭一定能自己想明白的。
“丫頭,你是在擔心自己淌不過蓬萊河是嗎?”
紫月點頭,蓬萊河一直是她心裏的陰影,那條一望卻望不到邊際的河,將她和她的爹娘,哥哥阻攔在兩邊。
莆藤老人撫了撫白須,循循善誘:“世人要度蓬萊河並不難,難的是度過自己的心河,心的執念太重,心河便變得廣無邊際,倘若能心境平和得看待一切,蓬萊河就僅僅隻是一條普通的河。丫頭,拋棄心中的渴望,放下你的執念,再回頭看時,你會發覺自己已經在對岸了。”
心河?紫月似乎明白了什麼。
一切艱難都由心起,曾今渡河的失敗一直都是她的心魔,一次又一次得加深了她內心的恐懼,莆藤爺爺想要告訴她的便是要她自己克服自己心裏的陰影,暫時放下心中的仇恨,才能淌過蓬萊河。
“丫頭,要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做到的!爺爺給你準備了三個錦囊,在迫不得已之際,它們或許可以幫你暫時渡過絕境。”
莆藤爺爺說著從袖口裏掏出紅黃藍三個錦囊,在紫月眼前攤開:“如果某一天,你走投無路,就打開紅色的錦囊,他會教你怎麼做的;如果有一天,你因為某件事而難以做出抉擇,就打開黃色的錦囊,他會告訴你處理的辦法;如果有一天,你覺得痛苦不堪,就打開藍色的錦囊,他會為你指明方向;照著錦囊上的指示去做,你便能渡過一時難關。
爺爺能幫你的就隻有這些了,出門在外,很多的事都很複雜,不是一句兩句能夠交待清楚的,你要好自為之啊!爺爺一直知道,你是個很有靈性的孩子,爺爺相信你能做到的,並且,能夠做的很好。”
紫月顫抖的手從莆藤爺爺手中接過三個錦囊,她知道莆藤爺爺一直都會在她的身邊,心裏湧動著濃濃的感動情緒,想說的每一句卻隻能生生得卡在喉嚨裏。莆藤爺爺似乎會讀心術似的說道:“丫頭,不要舍不得爺爺,隻要記得莆藤爺爺一直都陪在你身邊默默支持著你,任何困難都不要放在眼裏。”
想到又要離開莆藤爺爺,紫月不禁淚水泛濫,莆藤爺爺是這十年來除了幹爹幹娘外最疼她的人,雖然一年裏莆藤爺爺隻來看她一次,可是在紫月心裏,莆藤爺爺是如此的親切,她舍不得離開他的,真的舍不得。
可是,離開,卻是她這一生的宿命。
滾燙的淚似珍珠般落在臉頰上,原本晶瑩的眼眸顯得愈發清涼,一雙布滿皺紋的手心疼得替紫月拭去臉上的淚珠,手掌的皺紋摩挲著紫月嫩滑的少女臉頰,隱隱得有一絲粗糙的疼,疼在臉上,卻暖在心裏。
“紫月丫頭呀,你不是答應過爺爺,不再輕易掉眼淚的嗎?”白須老翁看著眼前這個注定要這一生曆盡千辛萬苦的孩子,一個又一個字清晰得從口中迸出:“紫月,一定要記得爺爺每年都再和你重複的這些話,別嫌爺爺人老囉嗦,因為這些便是你這一世要經曆的劫難。
別忘了,在你的眼淚裏,藏著另一個人的記憶,眼淚滑過掌心,心疼的感覺會喚醒你們彼此曾今的記憶,到時候,你就會明白很多一直苦苦困擾著你事情。
一定要記得,
舍得用掌心接起你眼淚的那個人,一定舍不得你流淚。
無論他將來做什麼,即使你會很受傷,也請你一定要相信他,
因為,
有些事早已寫在命運的輪盤裏,而信任是抵抗摧毀最堅韌的武器。“
這些話,從紫月遇到莆藤爺爺第一刻時,便傾注在心裏。如今,又重複得侵入她的耳畔。隻是此刻的她,更多得是對阿爹阿娘和哥哥的牽掛之情,她還沒有準備好去喚醒另一個
人的記憶。
這時的雪紫月還不知道,在這世界的某一處,有個和他一般大的少年,正對她的一切充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