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4 Raven grave(哥特作家憂鬱之死)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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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夫和利夫路一起去劃船……
利夫路落水……
還剩下誰?
——《GettingtheHangofThursday》
“米卡利斯,不要胡鬧。”
擁擠街頭一座不起眼的教會醫院附近,停著一輛裝飾有哈利斯家族紋章的馬車。年輕的該隱·C·哈利斯伯爵雙手背在腰後,無奈的望著自己向來冷靜、體麵的貼身執事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此刻正形象全無的在牆角蹲下身子,笑眯眯的捏一隻流浪貓咪的爪子。
該隱並不是一個沒有愛心的人,貓咪粉紅色的肉墊軟軟的,手感的確不錯,但是在兩人肩負著重要任務的現在,跟一隻禿毛的貓咪玩了有足足一個小時,這樣真的好嗎?
幾次試圖勸阻無果,再也無法忍受的該隱一把提起自己執事的衣領,強行拽著塞巴斯蒂安,一行兩人走進醫院。
因為最近的災禍橫行,負責賑濟民眾的教會在財政收支上也遇到一些困難,醫院布置的非常簡陋,穿著清一色白色護士服的瘦削修女們,捧著搪瓷做成的醫用托盤匆忙行走於走廊上。病房是用教會所有的老舊房屋改造的,陰暗寒冷,並沒有分出單人的隔間,而隻是在鏽蝕的行軍床之間拉上半透明的帷幔。
白紗裏隱隱透露出殘缺甚至扭曲變形的身體,不堪忍受痛苦的慘叫在高高的拱頂之上盤桓、回響,讓所有聽到的人感到不寒而栗。
“讓一讓,讓一讓。”走廊盡頭的白色帷幔裏突然抬出一架擔架,走廊被病床擠占的十分狹窄,該隱與塞巴斯蒂安兩人尚未來得及反應,一具蒙著白布、散發出惡臭的屍體便擦著兩人的衣襟劃過。
微微掀起的白布裏露出那人腐爛的鼻孔與嘴唇,黑黃色的、淩亂的牙齒。身為伯爵的該隱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景象,不可避免的受到了驚嚇,腳下一個趔趄,大幅度向後倒去。
卻在即將可笑的摔倒的瞬間,被一個堅實的胸膛摟進了懷裏。
“蒼白而腐爛的皮膚,馬鞍鼻、梅毒齒,這是晚期梅毒病人的症狀,很可惜他已經死了。”摟住該隱的那人穿著一身醫生的白袍,扶住該隱的肩膀,確認他站好,繼而整理了一下自己腋下夾著的文件夾,與該隱和塞巴斯蒂安解釋,“你們剛剛所見到的那名死者,其實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而已,他的母親患有梅毒,先天性傳染給了他,然後又將他無情的拋棄了。我們醫院收治了他,卻無法救活他……”
該隱整理了一下稍顯淩亂的衣服,心裏不由自主的感到非常不安,那人說話的聲音……是如此的熟悉,他能夠確定那是利夫的聲音,絕對沒有錯!可是此時此刻,他卻不敢輕易抬頭去看那人的長相。
可能是因為太過於重視這個人,所以得而複失的失望就會更加重吧。
塞巴斯蒂安打量著平日裏冷漠、不近人情的伯爵現在這一副少女一般嬌羞的樣子,隻覺得非常有趣。就好像自己在該隱摔倒的一刻完全可以順利的扶住他,卻偏偏紋絲不動,想看一場麵前兩人的好戲。
“……院長!我們的抗生素不夠了!請想想辦法!”遠處一個有著棕色雙眸的護士抱著幾個空瓶焦急向剛剛扶起該隱的走來,見到該隱與塞巴斯蒂安兩人,有些驚訝。醫院裏很少能夠見到像他們這樣穿著體麵的客人,“咦……這兩位是?”
“阿德裏安·C·哈利斯伯爵,”按照禮儀該隱應當親吻護士的手背,但是醫院畢竟不同於社交舞會,因此隻能紳士的脫帽、並且鞠了一躬,又為兩人介紹自己的執事,“這是我的仆人,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
“天哪!是哈利斯家的伯爵!”護士吃了一驚,卻並不怯場,連日裏來照料病人的勞累讓她的眼睛下方蒙上一層陰影,卻無損她的大方與美麗,“我是這裏的護士長,叫做米凱拉,很榮幸見到伯爵您。”
“我也很榮幸見到伯爵您,”剛剛就一直站在該隱身旁卻一言不發的男人,將手裏的文件夾交給米凱拉,伸出右手與該隱握手,“我是這座教會醫院的院長,名叫利夫路·拉菲多。”
聽到這個名字,該隱伸出的手愣在半空中,他愣愣的抬起頭,好像不可置信一般的抬頭望著眼前的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金綠色眼眸的最深處,映出這個男人絲毫沒有改變的溫柔臉龐。
是他……不會有錯!
感謝上帝,我終於找到他了,我的利夫·拉非……
發覺哈利斯伯爵正用似曾相識的眼光望著自己,並且兩人交握的手指傳來對方壓抑不住的輕微顫抖,利夫路·拉菲多院長有些疑惑。
“我們以前認識嗎,哈利斯伯爵?”
這位年輕的伯爵長的如此美麗,哈利斯家族在倫敦也是頗有聲望,如果說自己曾經見到過哈利斯伯爵卻將他遺忘的話,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利夫路·拉菲多卻分明感覺到那種曾經朝夕相處過的人才會有的、熟悉的感覺,他試圖搜索自己的記憶,但是徒然發現自己的記憶裏卻空無一物。
阿德裏安·C·哈利斯伯爵的眼中閃過一絲哀傷,繼而麵無表情的搖頭:“不,我們以前並不認識。”
“是嗎?”拉菲多院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的記憶有問題,準確的說,他的生命中平白無故的消失了五年,他忘記了很多曾經經曆過的事情,卻又似乎記得一些未曾存在過的、怪誕的事情,以至於他開始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直到現在他還在接受定期的心理治療,不過這些,他並未對別人提及過,他握著伯爵的手微微一笑,“不過我們從現在開始就已經認識了,不是麼?”
伯爵依舊是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垂下眼來,打量著這座狹窄、破舊的醫院四周的布置。思緒一旦抽離,痛苦的呻吟又變的刺耳。院長……怕是很難當吧?
“剛才我聽米凱拉小姐說,貴院似乎缺少抗生素類藥品,貴院收治的病人病情都很嚴重,要是沒有足夠的藥物的話,怕是性命堪憂。”該隱估計左右而言他的岔開話題,但是自己正常交談的能力似乎在見到利夫的第一麵就失去了,心裏亂的厲害,以至於他有些擔心剛才的話有沒有措辭準確、有沒有給人以高高在上的伯爵嘲諷窮人的誤解。
“的確是這樣,真的非常抱歉讓您見笑了,”即使是忘記了過去,利夫還是那樣溫柔的利夫,“事實上,我們醫院收治的都是沒有錢財接受治療的貧窮病人,並不征收診金僅靠教眾微薄的捐贈度日,因此經濟十分拮據,藥品經常短缺,前一陣子缺少麻醉劑,在手術中活活痛死了不少病人,最近由於實在是拿不出錢來購買抗生素,很多病人都受到了感染……”
該隱聽到這些,也有些於心不忍,側過頭去,剛好看見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頹然無力的癱軟在病床上,偶爾咳嗽一陣,鮮血就染紅了床單。
“但是不要因為我們窮這樣就瞧不起我們醫院哦!”米凱拉不服氣的叉腰,“我們院長的醫術在全國都是很有名的!”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該隱搖頭,因為自己也有豐富的醫學知識,他立刻發現那位老人的症狀怕是得了肺結核,那是不治之症,要是沒有及時接受治療會非常痛苦,“我是說……”該隱盡量強迫自己望著利夫時不會泄露出自己的無助與哀傷,“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願意無條件的資助你們醫院——”
“那真是太好了!”米凱拉歡呼雀躍,難以抑製興奮的抱住該隱,“我要替他們所有人謝謝你們,伯爵!你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拉菲多院長……”該隱從米凱拉的懷抱裏抬起頭望著利夫,他覺得自己有些卑鄙,竟然利用這樣的手段試圖再次讓利夫回到自己的控製之中;心裏卻又擔憂,如果利夫發現了這一切該怎麼辦,如果利夫不接受自己單方麵的施舍,“你意下如何?”
利夫路·拉菲多院長望著伯爵那雙金綠色的眸子,儼然陷入了迷茫的思索,點頭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主仆兩人告別了院長先生與護士長小姐,登上門口等待多時的馬車。
“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驚訝而欣慰的發覺伯爵對自己的稱呼終於不再是冷冰冰的“米卡利斯”了。
“有什麼吩咐,老爺?”既然對方難得示好,塞巴斯蒂安的態度也變得殷勤了許多。
該隱弱不禁風的身軀有些發抖:“他……不認識我了。”
“我恐怕的確是這樣的。”塞巴斯蒂安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