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像是單純的夢，應該是我的記憶，雖然混亂，但那股冒險的刺激和瀕臨死亡的恐懼，都無比真實鮮活。
    可是這和我之前腦海中閃現的畫麵差距太大了，我究竟是帝國的軍官還是星際獵人？
    我又拿起桌台上的藥劑管仔細看了看，藥管上沒有任何標識，光溜溜的。這不合規。帝國正規藥品都有編碼。除非……這藥來路不正，或者，是特意抹去了痕跡。也難怪他們可以肆意在藥劑中添加別的成分……
    這麼說，我之所以在這裏，難道是因為一次失敗的賞金任務，得罪了勢力龐大的朱雀堂，被他們捕獲，折磨，毀容，囚禁於此。而那個男人……他就是朱雀堂派來看守我的高手？可他為什麼又要給我治療？是怕我輕易死掉，不夠他們慢慢折磨？
    可那場讓我頭痛的戰爭又是什麼……
    而且這次夢境裏的我看起來比現在要年輕的多……
    想到這裏，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時間！
    我被困在這裏多久了？我已經多少歲了？外麵的世界是黑夜還是白天？那男人出現的間隔是多久？
    直接問？太蠢了。那男人絕不會回答。我需要觀察，需要自己推論。
    第一個突破口，依舊是那管藥劑。
    我仔細回憶著那男人每次送藥的情景。他似乎總在我醒來後不久出現，就像……設定好的程序。
    假設送藥間隔是固定的，比如每24標準時一次。那麼，我隻需要測量兩次送藥之間，自己的生理活動持續了多久就可以了。
    我開始用最原始的方法計時：數心跳。在相對安靜和靜止的狀態下，成年人的心率是基本穩定的。我靠牆坐下，壓下所有雜念，手指輕輕按在脖頸的脈搏上，開始計數。……一百次，兩百次……這個方法很枯燥，且極易被幹擾，但這是目前唯一能自主控製的標準。
    在數到大約一萬五千次心跳（粗略估算為三到四個小時）後，我決定測試一下。我躺回床上，假裝睡著，但保持著高度的警覺。我要看看，是我的“醒來”觸發了他的出現，還是他遵循著一個固定的時間表。
    果然。
    在我“醒來”並假裝焦躁地踱步後，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大概又數了八千次心跳），那熟悉的液壓聲才響起。男人端著托盤出現了。
    這說明，他的出現並非由我觸發，而是有固定周期的。我的第一個坐標點確定了。
    他依舊沉默寡言，放下東西後就準備走。
    “我想喝水，”我叫住他，“營養膏太幹了，我很渴。”如果有水和杯子的話，我可以嚐試製作水鍾……
    “下次會給你帶來。”他回複道。
    “別急著走嘛，我很無聊，你跟我說說話！”我起身拉了拉他那隻機械臂，明顯感覺到他僵硬了一下。
    不過他竟然順從的轉過身，坐到了我身邊，我這才發現他的額角有些淤青。
    “怎麼搞的？朱雀堂的人打你了？”我故意試探著問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額角。
    男人沒有避開，但是抓住了我的手，有些不解地看著我，“什麼堂？”
    看來並不是我想的那樣，他和那個賞金任務沒有關係。
    “你想起什麼了嗎？”男人接著問，眼神中竟有些期待的微光。
    我淺笑了一下，甩開他的手，“你希望我想起來，還是想不起來？”
    他又不說話了。
    “你長得這麼帥有沒有女朋友？”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我調侃起來，“或者，男朋友？”
    他突然變得更加嚴肅地看著我，似乎還有些委屈的情緒，“你希望我有，還是沒有？”
    好好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學的很到位，他確實是有機體生物改造的機械人，而不是人形機器人。
    我也學他，不說話了。他這道題，非常難解。我完全不明白他能回答的問題是什麼，拒絕回答的問題又是為什麼。
    不過他見我不說話了，就再次起身準備離開。
    “嘿，”在他開門的瞬間，我再次喊住他發問，“外麵……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或者說，這鬼地方還有這種概念嗎？”
    他那隻機械義眼的光紋輕微地流轉了一下，像是在分析我問題的意圖。
    他沉默了足足五下心跳，這五秒裏，我隻能聽到房間裏空氣循環係統的微響。
    我覺得我得不到答案了。
    “人工黎明。”但他開口了，“這個周期，才剛剛開始。”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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