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他們看見遠處地平線上騰起煙塵。
    在那的是邊軍的巡邏隊，約莫二十餘騎，盔甲在夕陽下反射著冷硬的光。落雁鎮雖然小，卻是通往西域商道的必經之路，經常有軍隊經過。
    “我長大後也要從軍。”
    迎著夕陽，雲中廣忽然說到，眼睛盯著那隊越來越近的騎兵。
    “騎那樣的馬，穿那樣的盔甲，保家衛國……”
    雲中廣話語未盡，李時澤則輕聲說：“書上說，”兵者，凶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但如果沒人保衛邊疆，敵人打進來怎麼辦？”
    雲中廣反駁道：“就像去年冬天，北邊的羌人不是差點打到鎮子了嗎？要不是王校尉帶兵擋住，咱們還能安穩坐在這兒放風箏？”
    孟心溪一直埋頭聽著兩人爭論，沒說話。忽的，她轉頭看向那些騎兵進入鎮子，馬蹄聲在黃土路上敲打出整齊的節奏。
    此時一種模糊的不安在孟心溪心裏蔓延開來，像水珠滴落在宣紙上，然後無聲擴散……
    夜幕降臨時，他們躺在巨石上看著星星。塞北的夜空總是幹淨得驚人，銀河橫跨天際，繁星鋪撒其中，帶來亙古的訴說。
    “那顆最亮的，是織女星。”
    李時澤對天文也略知一二，忽然指著天空道：“旁邊那顆暗一些的，是牛郎。他們中間那條星河，王母娘娘用簪子劃的。”
    “真可憐，一年隻能見一次。”孟心溪若有所感，此時小聲說著。
    “但至少還能見到。”雲中廣還比較樂觀，雙手交叉枕在了腦後，“比起永遠見不到的，已經好太多了！”
    遠處忽然傳來“砰砰”的聲響，接著是絢爛的光在夜空中綻開。三人看向鋪滿繁星的夜空，是軍營在放煙花。紅、綠、金三色火光在黑色天幕上畫出轉瞬即逝的花朵，照亮了三張仰望的稚嫩臉龐。
    轉瞬即逝的花火，給三人帶來了震撼。
    “真美啊。”
    消散的火花，在黑幕上拖出了殘影，望著得之不易的美景孟心溪喃喃道。
    “可惜太快就沒了。”
    看向孟心溪後，李時澤轉頭回來說道。
    看著二人，雲中廣卻忽然坐起來，很認真地說：“那我們就約定，以後每年今天，都一起看煙花。不管在哪裏，不管多大年紀，可以嗎？”
    “好啊！”孟心溪沒有什麼不願意的，伸出手指，“那我們拉鉤。”
    李時澤也也有所感，也伸出了小指，隨後三根手指交錯勾在一起。
    在又一次煙花綻放的光亮中，三人許下了他們人生第一個鄭重的約定。
    但他們不知道是，這個約定將用一生來履行，也將用一生來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