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冷院開播,彈幕指路 第五章:禁令之下,暗線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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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兒知道消息時,天已經黑透了。
小丫頭白著臉跑回來,門都忘了敲,衝進來時眼眶通紅:“姑娘!李嬤嬤……李嬤嬤她們說的是真的?咱們的攤子……不能擺了?”
林晚晚坐在灶前的小凳上,正看著灶膛裏將熄未熄的餘燼出神。她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幹澀:“嗯。王妃發的話。”
“憑什麼!”翠兒脫口而出,又趕緊捂住嘴,眼裏水光晃了晃,“那……那咱們以後怎麼辦?去大廚房領飯?”她聲音低下去,“大廚房那些人的眼色……姑娘去了,怕是要受氣的。”
“我知道。”林晚晚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攤子不讓擺,就不擺。活人不能讓尿憋死。”
話說得粗,但理是這麼個理。她走到牆角,揭開一個陶罐的蓋子,那股鹹鮮味湧出來,在昏暗的廚房裏格外清晰。“周掌櫃那邊,你怎麼說的?”
翠兒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忙道:“周掌櫃聽了,也替姑娘不平。但他說了,隻要姑娘還能做出這”鮮味汁”,生意照舊。他還讓奴婢帶句話……”
她湊近些,壓低聲音:“周掌櫃說,王妃管的是府裏的規矩,管不到外頭鋪子的買賣。讓姑娘寬心,他嘴嚴,這條線隻要姑娘不斷,外頭就沒人知道是哪兒來的貨。”
林晚晚心裏鬆了半口氣。還好,最重要的退路沒斷。
“還有,”翠兒從懷裏摸出個小小的布袋,放在灶台上,“這是今天賣包子的錢,和涼粉的總共一百一十二文。以後……以後沒了。”
銅錢落在木板上的聲音有些悶。林晚晚看著那布袋,沒去拿。這些天叮叮當當的聲響,那種攥著銅板、一點點積攢的踏實感,好像一下子就遠了。
【彈幕:唉,看著好心酸。】
【主播別灰心!還有調味料生意!】
【王妃這是殺雞儆猴吧?覺得主播拋頭露麵丟王府臉?】
【可能也是做給快回來的王爺看?】
【謝雲舟知道這事嗎?他會不會有什麼動作?】
彈幕飄過,林晚晚沒心思細看。她轉身從米缸裏舀出兩碗米,這是最後一點存糧了,又切了兩片鹹菜疙瘩,打算煮點粥。
“先吃飯。”她說,“明天的事,明天再想。”
翌日一大早,林晚晚還是按時醒了。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過去這些天,她都是天不亮就起來和麵、發麵、煮豆沙。今天不用擺攤,她站在冷清的小院裏,竟一時有些茫然。
晨光熹微,菜畦裏的白菜葉上掛著露水,綠得發亮。蘿卜苗又長高了些,小蔥鬱鬱蔥蔥。
她走到井邊,打水,洗臉。冰涼的水刺激著皮膚,讓她清醒不少。
不能擺攤,那就先顧好地裏這些菜。還有那些壇壇罐罐,那是她眼下最要緊的倚仗。
她開始除草,捉蟲,澆水。動作不急不緩,像是要把心裏那點亂糟糟的思緒,都埋進泥土裏。
快到午時,院門被叩響了。
不是翠兒。翠兒今天一早就被管事嬤嬤叫去前院幫忙了,說是王爺要回府,各處都要人手。
林晚晚放下水瓢,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個臉生的粗使婆子,手裏提著個三層食盒,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把食盒往前一遞:“林姑娘,這是你今日的例食。”
食盒是普通的竹篾編的,邊角有些磨損。林晚晚接過,道了聲謝。那婆子也不多話,轉身就走了。
她提著食盒回到廚房,打開。
最上麵一層是一碗糙米飯,顏色發黃,米粒幹硬。中間一層是一小碟黑乎乎的鹹菜,油星都沒有。最下麵是一碗幾乎看不見米粒的稀湯,飄著兩片蔫黃的菜葉。
這就是王妃“憐她孤苦”,特準的例食。
林晚晚盯著看了片刻,拿起筷子,把飯和鹹菜撥到一起,就著那碗清湯,一口一口吃完。
味道自然不好。飯糙得喇嗓子,鹹菜齁鹹,湯寡淡無味。但她吃得很慢,很仔細,一粒米都沒剩下。
吃完,她把碗筷洗淨,放回食盒,擱在門邊。明天那婆子來送新的,會把這個收走。
下午,她繼續侍弄那些壇子。發酵的情況比她預想的好,那股鮮味越來越濃。她小心地嚐了一點,味道雖然比不上現代醬油,但在這個隻有鹽和醬的世界裏,已經算是難得的提鮮之物。
她又用係統新給的圖紙,試著做了點糖油果子。糯米粉揉成團,搓成小圓子,下油鍋炸到金黃膨脹,撈出來趁熱滾上炒香的芝麻和糖粉。
做了一小盤,她撿起一個放進嘴裏。外殼酥脆,裏麵軟糯,甜香滿口。久違的、純粹的甜味,讓她鼻子莫名有點酸。
【彈幕:主播做的這個好像很好吃……】
【這時候還有心思研究新小吃,主播心理素質真強。】
【不然呢?哭也沒用啊。】
【話說,主播不打算做點酸梅湯嗎?天這麼熱。】
林晚晚看著彈幕,心裏動了動。酸梅湯……材料無非是烏梅、山楂、甘草、冰糖。烏梅和山楂藥鋪應該有,甘草和冰糖……她攢下的錢應該能買一些。
不能擺攤賣,但可以做來自已喝,或者……送給周掌櫃當個人情。
正想著,院門又被叩響了。
這次的聲音很輕,帶著點猶豫。
林晚晚打開門,意外地看見一個有些麵熟的丫鬟。是前幾天常來買包子的、在二門上傳話的小丫頭,好像叫杏兒。
杏兒左右看看,飛快地把一個小布包塞進林晚晚手裏,聲音壓得低低的:“林姑娘,這是我自己攢的一點糖和棗子您別嫌棄。”她臉有點紅,“我們姐妹幾個,都念著您的包子呢。王妃的話……您別太往心裏去。”
說完,她不等林晚晚反應,轉身就跑了,腳步輕快得像隻受驚的兔子。
林晚晚捏著手裏那個溫熱的小布包,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心裏那塊堵了一天的石頭,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撬開了一道縫。
她關上門,走回屋裏,打開布包。裏麵是幾塊拇指大的黃冰糖,還有一小把幹紅棗,洗得幹幹淨淨。
東西不多,但心意重。
她把布包仔細收好,坐在床邊,看著窗外那方小小的天空。
原來,她這些天的忙活,不止換來了銅錢,還換來了這些微薄的、卻真實的善意。
這念頭讓她心裏暖了些,也定了些。
攤子不能擺,是困境,但未必是絕路。王妃能禁她拋頭露麵,卻禁不了她這雙手,禁不了她腦子裏那些東西。
她調出係統界麵,能量值因為完成任務和日常簽到,已經攢到了三百多點。可以兌換的東西多了不少,但她不打算輕易動用。這是底牌。
眼下要緊的,是兩條線:一是把調味料的生意做穩,這是錢袋子;二是把菜種好,這是飯碗。這兩樣,都得在王妃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地進行。
還有謝雲舟……這個人,在禁令之後,還會不會出現?
她正想著,彈幕忽然飄過一句:
【主播,快看能量商城!好像刷新了什麼東西!】
林晚晚一怔,立刻點開商城。在列表靠下的位置,多了一個新物品:
【信息碎片(隨機)】:消耗100能量,隨機獲得一條與本世界相關的有效信息(可能涉及人物、事件、物品等)。備注:信息真偽及價值不等,請謹慎使用。
信息碎片?林晚晚心跳快了一拍。
她現在最缺的,就是對這個世界、對周圍形勢的了解。係統給的基礎信息太簡略,彈幕又眾說紛紜。這個【信息碎片】如果真能提供有效信息,哪怕隻是碎片,也價值巨大。
但100能量不是小數。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舍得立刻兌換。得留著應急。
又過了兩天。
林晚晚的日子規律起來:早起侍弄菜地和壇子,午時等那麵無表情的婆子送飯來,吃完繼續幹活,傍晚翠兒回來,兩人一起做飯、清點存貨、商量事情。
調味汁又成功出了一小批,翠兒已經送去了周掌櫃那兒。周掌櫃很滿意,付了錢,還多給了些黃豆和鹽,說是“預支下月的料”。
菜地裏的白菜可以間著摘些嫩葉吃了。林晚晚用豬油渣炒了一盤,就著糙米飯,香得翠兒差點把舌頭吞下去。
“姑娘,咱們這菜……長得真好。”翠兒扒拉著飯,含糊地說,“比大廚房後園子裏的還好。”
林晚晚笑了笑,沒說話。她悄悄用係統能量兌換過一點“植物生長促進劑(稀釋型)”,效果似乎不錯。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某種平靜。除了每天那頓難以下咽的例食,提醒著她如今的處境。
謝雲舟一直沒再出現。
林晚晚說不清是鬆了口氣,還是更警惕了。以那人的心思,不該這麼輕易放棄。他在等什麼?
這天傍晚,她正和翠兒在廚房收拾,院門又一次被叩響。
這次的聲音不輕不重,帶著一種從容的節奏。
林晚晚心裏一緊。這敲門聲……不像府裏的下人。
她讓翠兒躲到裏屋,自己定了定神,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人,果然是謝雲舟。
他今天穿了件雨過天青色的直裰,襯得人愈發清雅。手裏沒拿扇子,隻拎著個小小的、精致的竹編食盒。
看見林晚晚,他臉上露出慣常的溫和笑意:“林姑娘,叨擾了。”
林晚晚站在門內,沒讓開:“謝公子。王妃有令,妾身不便與外人多接觸,公子還是請回吧。”
謝雲舟笑容不變:“姑娘誤會了。在下並非以”外人”身份來訪。”他輕輕提起手中的食盒,“王爺不日回府,王妃命人整頓府務,清理各院落。在下所居客院隔壁,恰好有間閑置小書房,堆放了些舊書雜物。今日管事嬤嬤清理時,發現了幾本舊食譜,似是前朝宮中流出的抄本。在下想起姑娘似乎精於此道,便冒昧借來,想著或許對姑娘有用。”
他話說得滴水不漏。奉王妃之命清理院落,發現舊書,借花獻佛。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錯。
林晚晚看著他手裏的食盒,那顯然不是裝書的。
謝雲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笑:“這食盒裏,是在下從外頭酒樓帶回的幾樣點心。聽聞姑娘近來隻能領用大廚房例食,那些飯食……想必粗陋。這些點心雖不值什麼,勝在精細些,給姑娘換換口味。”
他把食盒往前遞了遞,聲音放得更緩:“姑娘不必多慮。今日之事,隻有你知我知。王妃那邊,不會知曉。”
暮色漸濃,天光在他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那雙溫潤的眼睛看著她,眼神誠懇,姿態放得極低。
若真是個困守冷院、飽受冷眼苛待的女子,此刻怕是要被他這番“體貼”打動。
林晚晚袖中的手微微握緊。
她垂下眼,沉默了片刻,才伸手接過那食盒,低聲道:“多謝公子費心。食譜……妾身不敢擅留,公子看過之後,還是交還管事嬤嬤為好。”
這是拒絕了那“舊食譜”,隻收了點心。
謝雲舟眼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微光,隨即笑意加深:“姑娘謹慎,是在下考慮不周。那便依姑娘所言。”他頓了頓,“王爺約莫三五日後抵京。府中近日事多,姑娘若有什麼難處……或許可以等到王爺回府之後。”
這話說得輕,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林晚晚心湖。
王爺回府之後?
什麼意思?暗示王爺回來,情況可能會有變化?還是……別的?
她來不及細想,隻福身道:“妾身曉得了。公子請回吧。”
謝雲舟不再多言,頷首告辭。
林晚晚關上門,提著那個尚有餘溫的食盒,站在原地。
食盒很輕,裏麵點心應該不多。但她覺得,手裏沉甸甸的。
謝雲舟離開冷院,不疾不徐地走在漸暗的甬道上。
轉過一個彎,迎麵遇見正帶著兩個小丫鬟巡視的李嬤嬤。
李嬤嬤見他從西北角方向過來,眉頭微蹙,但很快換上得體的笑容,行禮道:“謝公子。”
謝雲舟停下腳步,溫文還禮:“李嬤嬤。這麼晚了,還在忙?”
“王爺快回來了,各處都得仔細看看。”李嬤嬤說著,目光似不經意地掃向他來的方向,“公子這是……散步到了西北邊?那邊荒僻,景致不大好。”
“隨意走走,醒醒神。”謝雲舟笑容不變,“倒是看見那邊角門附近,似乎堆了些雜物,瞧著有些亂。嬤嬤得空時,不妨派人清理一二,免得王爺回府見了,覺得府中不夠整肅。”
他話說得自然,像是真的隻是隨口一提。
李嬤嬤眼神閃了閃,點頭應道:“多謝公子提醒,老身記下了。”
兩人又客套兩句,便錯身而過。
謝雲舟走遠了。李嬤嬤站在原地,回頭看了眼冷院方向,又看了看角門那邊空蕩蕩的巷道,臉上沒什麼表情,隻對身邊小丫鬟道:“去跟角門當值的說一聲,明日把那邊堆的破筐子收拾了。”
“是。”
夜色徹底落下來。
冷院裏,林晚晚打開了那個食盒。
裏麵是四樣精致點心:荷花酥、棗泥山藥糕、杏仁佛手、還有一小碟晶瑩剔透的水晶糖。
每一樣都做得小巧玲瓏,一看就不是普通酒樓的手藝。
翠兒從裏屋出來,看見這些點心,眼睛都直了:“姑娘,這……”
“收起來吧。”林晚晚蓋上盒蓋,“慢慢吃。”
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沉沉的夜色。
謝雲舟最後那句話,在她腦子裏反複回響。
“王爺約莫三五日後抵京……”
“姑娘若有什麼難處……或許可以等到王爺回府之後。”
他為什麼特意提這個?是隨口一說,還是意有所指?
這個從未謀麵的鎮北王,他的歸來,對謝雲舟而言,又意味著什麼?是障礙,還是……機會?
而她這個困在冷院、名義上屬於鎮北王的女人,在這盤似乎越來越複雜的棋局裏,又會成為一顆怎樣的棋子?
夜風吹過,院中的白菜葉子沙沙作響。
林晚晚靜靜站了許久,才轉身,吹熄了桌上那盞如豆的油燈。
黑暗籠罩下來。
隻有係統光幕上,那行【信息碎片(隨機)】的兌換選項,在意識深處,散發著微弱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