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到達大廳人聲鼎沸，盛明淵站在出口處，目光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鎖定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馮夢瑤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米白色西裝套裙，長發挽成利落的發髻，臉上化著精致的淡妝，手提行李箱，步履從容，渾身上下透著端莊大氣的優雅。看到盛明淵，她眼睛一亮，加快腳步走過來，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明淵。”
    “回來了。”盛明淵接過她的行李箱，語氣盡量放得溫和，可心裏卻像壓著塊石頭，沉甸甸的。
    “嗯，飛機晚點了半小時。”馮夢瑤仰頭看他，眼裏帶著笑意，“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不想我回來？”
    “沒有。”盛明淵避開她的目光，推起行李箱往外走，“路上累了吧？先回家休息。”
    馮夢瑤看著他略顯僵硬的側臉，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卻沒再多問，隻是安靜地跟在他身邊。
    回到盛明淵的住處，馮夢瑤環顧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裝修風格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隻是多了些陌生的擺件，空氣裏似乎也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疏離感。
    “我先去洗澡。”馮夢瑤放下包，笑著說，“等我出來，我們好好聊聊。”
    盛明淵點點頭，坐在沙發上，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手機屏幕。微信界麵停留在和陸蕭言的聊天框，裏麵隻有一句“已通過好友請求”，再無其他。他點開陸蕭言的頭像，是一片純黑，像他這個人一樣，透著點難以捉摸的距離感。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盛明淵的心跳卻越來越亂。他想起馮夢瑤在國外時，兩人視頻通話，她興奮地規劃著回國後的生活，說要把臥室重新裝修，說要去拍婚紗照，說要在院子裏種滿她喜歡的繡球花……那些曾經讓他期待的畫麵，此刻卻顯得模糊又遙遠。
    他的腦子裏，全是陸蕭言的影子。
    是他穿著白大褂在急診室忙碌的樣子，是他喝了點酒後麵頰微紅的樣子，是他被自己不小心碰到嘴角時，眼神慌亂的樣子……甚至連他拒絕自己時，那冷淡淡的側臉，都清晰得像在眼前。
    “在想什麼？”
    馮夢瑤的聲音突然響起，盛明淵猛地抬頭，心髒漏跳了一拍。
    她換了一件酒紅色的真絲睡裙，裙擺很短，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帶著剛沐浴完的水汽，眼神嫵媚，是盛明淵以前最喜歡的樣子。
    “沒什麼。”盛明淵站起身，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累了吧？早點休息。”
    馮夢瑤卻走上前，輕輕環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背上，聲音帶著點慵懶的**：“明淵，我們多久沒見了？”
    盛明淵的身體瞬間僵住。馮夢瑤的呼吸帶著沐浴露的清香，拂過他的皮膚，可他卻沒有絲毫悸動，反而下意識地想躲開。
    “我……”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腦子裏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陸蕭言的臉——如果此刻站在他麵前的是陸蕭言，他會是什麼反應？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心底湧起一陣強烈的罪惡感。
    馮夢瑤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抗拒，微微鬆開手，繞到他麵前，仰頭看著他，眼神裏帶著探究：“你不對勁，盛明淵。”
    她的目光太敏銳，像能穿透他所有的偽裝。盛明淵避開她的視線，喉結滾動了一下：“可能是最近公司事多，有點累。”
    “是嗎？”馮夢瑤笑了笑，那笑容裏帶著點自嘲，“累到連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盛明淵沉默了。他知道騙不了這個跟了他六年的女人，她太了解他了，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看穿他的心思。可他該怎麼說？說自己可能對一個男人動了心思？說自己這幾天滿腦子都是那個男人的影子？
    “對不起。”盛明淵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事……我現在還說不清楚。給我點時間，以後我會告訴你。”
    馮夢瑤看著他眼底的掙紮和疲憊，眼底的光芒一點點暗下去。她沉默了片刻，最終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好，我等你。”
    那天晚上，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卻像隔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銀河。
    馮夢瑤背對著他，身體繃得很緊，呼吸卻盡量放得平穩。盛明淵躺在床的另一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腦子裏亂成一團。
    他能感覺到身邊人的存在，能聞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氣，可心裏卻空落落的。他試著去想兩人過去的甜蜜，想她為自己付出的一切，可那些畫麵總是被陸蕭言的身影打斷。
    黑暗中，盛明淵輕輕歎了口氣，翻了個身，背對著馮夢瑤。
    床很大，足夠容納兩個人，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遠得像隔著萬水千山。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映照著兩個各懷心事的人，和一段搖搖欲墜的感情。
    盛明淵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馮夢瑤，更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對陸蕭言那突如其來的、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情愫。
    他隻知道，這個夜晚，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