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以退為進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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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慈善晚宴被當眾標記後,陸允已經兩個月沒見到黎兆霆了。
這兩個月他拚命跑龍套,上表演課,對著鏡子練習。
可每到深夜躺在小公寓床上,空落落的感覺就漫上來。
他忍不住去黎兆霆常去的馬會附近轉悠,在黑色邁巴赫可能停的位置一站就是半天。
也坐巴士繞到半山區,在那棟熟悉別墅外的路上來回走。
窗戶總是暗的。
從程子謙那裏隻問出“好像出國了,為《霧鎖孤島》項目”。
小報消息更亂,有說在歐洲談並購,有說在北美盯製作。
陸允看著手機裏**的模糊照片,指尖輕輕劃過屏幕。
心裏那點期待像被針戳破的氣球,慢慢癟下去。
原來當貼身保鏢時每天能見到他的日子,哪怕充滿試探屈辱,現在想來都成了奢望。
就在悵然若失快要成為習慣時,周銳來電:
“陸先生,黎先生請您明天上午十點到總部辦公室。”
再走進黎兆霆辦公室,陸允心跳加快。
空氣裏是熟悉的雪鬆香。
黎兆霆坐在辦公桌後,穿著深灰羊絨衫,少了商場淩厲多了居家慵懶,眼神依然深邃。
他沒寒暄,示意陸允坐下。
桌上兩份文件。
“公司評估了你近期情況。”黎兆霆聲音平穩,“兩個機會。”
他點左邊精美文件:
“S級《銀河哨站》男二號,搭檔林薇。頂尖團隊,歐洲拍五個月。曝光高,走紅快。”
指尖移向右邊樸素文件:
“**《春逝》男主。劇本不錯,新銳導演,維港拍攝。”
他抬眼看向陸允,“這個項目需要我親自特訓一個月。”
陸允心猛跳。
黎兆霆靠回椅背,姿態放鬆:
“公司資源按規矩分配。S級見效快,**磨煉人但需要時間。你自己選。”
他把選擇權交給陸允,眼神卻帶著審視,慢慢拋出關鍵條件:
“選S級,明天跟組出發。選**……”
停頓觀察陸允表情,“特訓期間,住我家。”
空氣凝固。
住他家?監視?羞辱?還是?
那是他當保鏢時連進都覺得僭越的地方。
理智尖叫選S級。
遠離他。
去歐洲呼吸沒有他的空氣,這才是安全對的。
可《春逝》劇本他偶然看過梗概,那個沉默堅韌守護信念的角色像針紮中他內心。
而且能跟他學戲,能離他那麼近……
**與恐懼瘋狂拉扯。
陸允垂眸不敢看黎兆霆,怕泄露心底渴望。
黎兆霆耐心等著,指尖無意識敲扶手。
終於陸允輕吸口氣,像下定決心。
他抬手,指尖微顫慢慢按在《春逝》合約上。
聲音輕卻清晰:“我……想磨煉演技。”
黎兆霆敲扶手動作停了。
眼底一絲滿意和更深的東西飛快掠過。
搬進半山別墅很簡單,陸允隻有一個行李箱。
他住次臥,離主臥不遠不近。
住進來第一天清早,陸允習慣性早起進廚房,看到熟悉的咖啡機,動作自然流暢。
磨豆悶蒸衝泡……當醇香彌漫時才猛回過神。
他端著咖啡站在客廳無措。
黎兆霆從樓上下來,發梢帶著濕氣,看到咖啡目光微頓,自然接過嚐了一口。
“溫度對了。”
語氣平淡聽不出褒貶,轉身去餐廳。
陸允站在原地手心微汗。
感覺太熟悉又太陌生。
但黎兆霆的“特訓”很快讓陸允明白這不是重溫舊夢。
特訓全麵嚴苛。
拉片分析一幀幀暫停,追問每個鏡頭含義,每個表情動機。
台詞對練要求發音準確,更要求情緒層次精準。
最讓陸允無所適從的是親密戲和浪漫台詞對練。
黎兆霆調暗影音室燈光,放《卡薩布蘭卡》經典片段。
英格麗·褒曼與亨弗萊·鮑嘉巴黎離別對話充滿克製洶湧情感。
“裏克,吻我。”
黎兆霆念褒曼台詞。
聲音低沉在暗光下,帶著砂礫,摩挲陸允耳膜,直抵心髒。
他沒模仿女聲,用中性音引導**語調,目光鎖住陸允。
陸允避開視線,努力代入亨弗萊·鮑嘉演的裏克,那個隱忍深情男人。
他試圖讓聲音平靜仍泄露顫抖:“……就當是……告別。”
“不,”黎兆霆向前一步逼近。
距離縮到能感受彼此呼吸溫度。
他念裏克台詞,眼神穿透角色,要將陸允靈魂吸進去:“我要聽你說出來,伊爾莎。”
陸允被強大氣場和親密台詞逼退半步,背抵冰涼牆壁。
臉頰燒起來,耳根通紅。
他張嘴想說那句“我愛你”,卻像魚刺卡喉嚨。
對著黎兆霆說“愛”?
哪怕是台詞都像褻瀆妄想。
“看著我,說。”黎兆霆的命令不容置疑。
陸允被迫抬眼撞進近在咫尺的眸子裏。
裏麵沒有戲謔玩笑,隻有純粹的探究等待。
他腦中空白,所有技巧準備,心理建設,在絕對掌控力和心慌下徹底崩塌。
“我……我做不到……”
他猛地側身,狼狽推開黎兆霆,倉皇衝出影音室,靠在走廊牆壁,大口喘息,心髒狂跳。
黎兆霆站在原地,看著空蕩的門口,聽外麵急促呼吸聲。
劇本邊緣捏出細微褶皺。
剛才陸允的反應,臉色煞白,眼神驚慌,落荒而逃,每個細節都像細刺紮進眼底。
不是害羞,不是青澀,是更深抗拒。
他低頭看劇本上浪漫台詞,眼神沉靜,暗流湧動。
特訓外,黎兆霆的“標記”行為也無處不在。
有天他以檢查安全為由走進陸允次臥。
房間整潔,但沒人氣。
他直接打開衣櫃,裏麵隻有幾件素色T恤牛仔褲,空蕩可憐。
黎兆霆微蹙眉,對身後周銳吩咐:“這些拿去幹洗。”
在陸允怔愣的目光中,他親自將幾件自己常穿的柔軟休閑高定襯衫羊絨衫掛進空蕩衣櫃。
動作自然,天經地義。
“先借你穿。”
掛好最後一件,語氣漫不經心略帶嫌棄:“免得跟我出門,丟我的人。”
陸允看著瞬間被昂貴衣物填充的衣櫃,仿佛無形界限被打破。
被嫌棄了……他的一切在對方眼裏都不合格。
這些衣服帶著黎兆霆獨有的冷冽幹淨氣息。
他不敢穿,不能拒絕,隻能每天打開衣櫃,感受沉甸甸的帶著羞辱的“恩賜”。
黎兆霆有次“偶然”來次臥,見衣櫃裏衣服沒動,眼神暗沉。
當晚以資源考察需要行頭為由,不容分說帶陸允去中環頂級買手店。
他沒問陸允意見,目光精準掠過衣架,親自挑選搭配。
從西裝,到休閑裝,鞋履,配飾。
“這件。”
“試試這個。”
“包起來。”
整個過程,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最後他看換上新衣,更顯清俊挺拔,卻渾身不自在的陸允,淡淡開口:“這些工作所需,記公司賬上。”
這次是明確的“命令”,不是模糊的“出借”。
特訓近尾聲,一天傍晚,剛結束情緒爆發戲剖析。
影音室裏還殘留著戲劇帶來的激烈餘韻。
黎兆霆遞給陸允一杯水,狀似隨意問:“為什麼想演戲?”
陸允接過水杯,冰涼的杯壁讓指尖微縮。
為什麼?
他不能說出那個真正的卑微到塵埃裏的理由。
他垂眸盯著杯中晃動的水麵,沉默幾秒,才用盡量平靜的語調回答:
“因為做保鏢的路,”他頓了頓,像需積蓄力氣才能說後麵的話,“被您親自堵死了。”
黎兆霆端酒杯手微頓。
陸允抬頭,目光清澈坦蕩,看黎兆霆的眼神深處卻藏難言澀意。
他近乎認命般平靜,輕聲繼續:“黎氏出去的永不錄用。您說過的話我記得。”
他嘴角牽起極淡的近乎虛無的弧度。
“除了換個身份換條路重新……走回來。”
“我……”聲音終於帶不易察覺的顫抖,“沒有別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