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秋闈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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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
大唐迎來了開國五年的秋闈,在暗流湧動的朝堂下,注定不會太平。
正午,李淵坐在高台之上,穿著明黃的獵裝。他的目光掃視著群臣和他們的家眷。
最終,視線緩緩落在了獨自一人位於前列的徐烈身上,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徐烈穿著一身玄黑的戎裝,勾勒出他本就挺拔矯健的身軀,神情冷冽專注,李淵喜歡他這副正經的模樣。
李淵的指尖在禦座的扶手上輕輕敲擊了一下,心中那根隱秘的弦被撥動了。
這樣的徐尋呈,比朝堂上多了幾分野性和銳氣,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讓他欣賞的同時,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掌控欲。
倒是不知,日後若是行那番事,是否也是這般正經的模樣。
思緒回攏,看著僵硬的站在台下的那些少年郎,李淵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開始吧。”李淵淡淡的說著,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號角長鳴,年少英朗的貴族子弟們如決堤的洪流般衝進皇家獵苑。
太子與秦王的精銳緊跟在自家主子身後,雙方的目標都是獵苑深處的白虎,與其是狩獵,不如說是另類的交鋒。
臨行前,李世民瞥了眼徐烈,眼神中帶著一絲催促。
徐烈看到了,但並未搭理,隻是靜靜的站著,默不作聲的在等待另一個人。
一個明黃的身影逐漸靠近,李淵騎著一匹玄黑的烈馬,到了徐烈麵前。
李建成和李世民下馬行禮,“參見父皇。”
李淵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起來了。
徐烈動了一下,很明顯,是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秦王殿下,太子殿下,臣要伴陛下左右,臣告辭了。”
李淵的嘴角不自覺的,向上勾了一下。
太子李建成不知在想些什麼。
然而,堂堂天策上將李世民,居然也有控製不住表情的時候。
李世民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有些不滿,還有一絲肉眼可見的嫉妒,對帝王的嫉妒。
但無論如何,也隻能作罷,隨後轉身進了獵苑。
徐烈帶著一隊的侯府親兵,不緊不慢地策馬而行,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以防有突發情況讓身旁的帝王受了傷。
山林深處,光線變得幽暗。
徐烈發現一頭壯碩公鹿的蹤跡,他自己拿起箭,瞄準了目標的四肢,打算活捉,送給一直在旁邊看著自己的帝王。
然而,就在箭矢即將離弦的刹那,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側後方灌木叢中,一絲不自然的亮,是箭折射的寒光。
目標,赫然是他身旁的帝王。
徐烈的身體幾乎下意識的,猛地向左側一傾,單手抱起坐在馬背上的帝王。
幾乎同時,“嗖”的一聲,一支力道強勁的箭矢擦過他的右臂軟甲,深深釘入帝王斜前方的樹幹裏,箭尾微微抖動。
“有刺客!”
“護駕!”
親兵們頓時驚呼,迅速向徐烈和李淵靠攏。
徐烈穩住身形,右臂被箭頭劃過的位置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但他臉上並無驚慌,隻有一片冰寒。
他抱著李淵的手更緊了,眼睛望向冷箭射來的方向,灌木叢晃動,人影已經消失了。
“追!”親兵衛副將下令。
“不必了。”
徐烈淡淡的開口說著,目光陰寒。
徐烈嘖了一聲,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到底是誰…
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李淵的命?
又或者說,
想要……自己的命?
他低頭看了看破損的軟甲和右臂滲出的血跡,眼神幽深。
轉頭看向已經恢複正常狀態的李淵,單膝下跪。
“陛下,臣失職。”
李淵皺了下眉,“失職之責,回宮再說。”
徐烈懂了李淵的意思,那就是…先處理箭矢的事了。
這絕不是誤傷,箭矢的力道和角度,分明是想要帝王的命,也可能是,一箭雙雕。
徐烈站起身,走到樹幹正前方,拔出那支射入樹幹的箭。
他低頭觀察著箭上的痕跡。
箭杆上沒有任何標記,是軍部製的,做工精良,非尋常兵士所能有的。
“收拾現場。”徐烈沉聲吩咐。
徐烈的眼睛轉向看李淵,攥緊了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此刻,李淵也明白了什麼,理了理袖子,重新上了馬。
經此一刺,徐烈更加謹慎。
他帶著親兵,近乎把李淵圍攏的姿態,守護在侯府親兵所控的安全範圍內。
然後開始如獵人般,有目的地搜尋。
他那雙銳利的眼睛,始終在觀察著山林中的一切異動,以及刺客可能留下來的蛛絲馬跡。
但這場刺殺對於他們,來的措不及防,而對麵則是有相當充分的準備。
很顯然,沒有找到可以指認凶手的證物。
午後三刻。
獵苑深處傳來巨大的動亂和驚呼聲。
一頭體型異常龐大,雙眼赤紅的棕熊,全然一副被激怒的樣子,正在瘋狂地衝撞著圍獵的隊伍。
幾名太子侍衛受傷倒地,場麵更是一片混亂。
太子李建成距離棕熊最近,臉色慘白,握著箭的手異常顫抖,在侍衛的拚死保護下向外後退。
那頭棕熊顯然已經徹底失去理智,本身就力大無窮,尋常箭矢射在身上殺傷力並不大,此刻更是對發狂的它難以造成致命傷害。
“保護太子殿下!”驚呼聲此起彼伏。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道玄色身影如閃電般掠過。
是徐烈。
他不知何時策馬衝到近前,麵對失去理智、咆哮著揮爪拍來的巨熊,毫不退縮。
控製身下烈馬的同時,他手中那張強弓已被拉至滿月。
“侯爺小心!”眾人驚呼。
徐烈神色冰冷,屏息凝神。
他沒有射向棕熊那皮糙肉厚的胸腹,而是抓住巨熊再次咆哮從而暴露咽喉的瞬間。
“咻——!”
一支特製的破甲箭,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精準無比地射入了巨熊脖頸,直貫咽喉。
“嗷——!”
巨熊發出半聲戛然而止的慘嚎,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濺起一片塵土。
全場瞬間死寂,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所有人都被徐烈這精準果敢,近乎神技的一箭所震撼。
李建成驚魂未定,看著倒地死亡的巨熊,又看向麵色平靜隻是微微喘息的徐烈,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忌憚。
此人之勇武,遠超他的預估。
隻見徐烈下馬,向身後走去,迎麵走來的是李淵。李建成的臉幾乎瞬間就白了。
徐烈走到李淵身前,行禮。
“臣,不負陛下所望。”
李淵看著徐烈沒怎麼受傷,臉上擔憂褪去。
“做的不錯。”李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是對徐烈的驕傲,也是對自己內心感情某種程度上的認可。
李淵瞳孔微縮,看著徐烈因為救他而被刺傷的手臂。
“你臂膀上的傷還在流血。”
“不過皮肉小傷,無礙。”徐烈平靜回道。
“立刻回宮,傳太醫。”李淵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他深深看了徐烈一眼,“明日午時再進行秋闈封賞。”
日落時分,大隊拔營返回長安。
徐烈騎在馬上,回望暮色籠罩的驪山。李淵的禦駕在前,那抹明黃色的身影在夕陽下顯得有些模糊。
皇宮內,太醫已等候多時。
李淵坐回龍椅,看著下麵的群臣。
“太醫何在?”
“臣在。”太醫慌忙上前。
“給靖遠侯醫治。”
太醫上前給徐烈包紮,殿內陷入了久久的沉寂,太子一隊的人馬更是心慌。
然而,待徐烈被處理完傷口,李淵並未說些什麼,隻是淡淡的看了李世民和李建成一眼。
“都退下吧,朕累了。”李淵麵色有些冷,但終歸沒有發作。
“靖遠侯留下,其他人可以出去了。”
眾臣隻能依言離開,李世民臨走之前,看了徐烈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對徐烈傷口的擔憂。
帝王站起身,走到徐烈身旁。
“跟朕去養心殿。”
隨後,帝王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徐烈愣了一下,緊跟上李淵。
養心殿內。
李淵坐在塌上,看向站在右前方的徐烈,“用箭射向朕的那個人,找到了嗎?”
徐烈聞言單膝下跪。
“臣無能,請陛下責罰。”
李淵直起身,走向徐烈,長靴踩在了徐烈的衣角上。
“責罰?”
“尋呈明明救了朕,何談責罰一說?”
徐烈低著頭,“臣…沒有找到人,臣該罰。”
李淵伸出手,掐住徐烈的下巴,微微抬起。
“好,很好,二十鞭,朕親自罰。”
李淵轉身從玉案下,拿出一根長馬鞭,新的。
“褪衣。”
徐烈褪去了衣服,雙膝跪地,手撐著地麵。
………
李淵打完之後,扔下鞭子,淡淡的開口。
“下不為例,尋呈。”
可實際上,李淵隻不過是不開心,不開心自己的兒子居然對尋呈也有那般心思。
當時在正殿裏,李淵看的清楚,他的二兒子,對徐烈受傷的心疼。
徐烈勉強撐起身,重新穿上了衣服。
遮住了被鞭打後,滿是腫痕,有些滲血的背部。
“臣遵命。”
然後徐烈退出了養心殿,獨步走回侯府。
————
次日午時,正殿。
徐烈忍著傷痕帶來的疼痛,若無其事的站在武將前列。
“靖遠侯勇武絕倫,救太子有功,當重賞!賜金萬兩,帛千匹,禦馬百匹!”
徐烈上前,跪謝領賞。
這般賞賜,太貴重了,其中又何嚐沒有那份救駕之功……不便多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