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傳來灼痛，顧嶼猛地回神。
    煙蒂已經燃盡，燙到了手指。
    他甩掉煙頭，看著它在柏油路麵上掙紮著冒出最後一縷青煙，最終徹底熄滅。
    河麵霧氣不知何時已經散去，陽光刺破雲層，灑在粼粼水麵上，碎金般跳躍。
    他發動車子，引擎轟鳴再次響起。
    前路茫茫，那份深埋心底，注定無望的愛戀，如同這清晨薄霧，雖被陽光驅散，卻已深深浸潤了每一寸土壤，再也無法剝離。
    庫裏南停穩時，早已等候的楚木立刻小跑迎了上來。
    楚木雖是個Beta，但做事穩妥細心，跟在顧嶼身邊已經兩年多了。
    “嶼哥，早上好。”
    “劇本和水都準備好了，化妝師也在等著了。”
    “嗯。”顧嶼淡淡應了一聲，隨即邁開長腿，穿過有些嘈雜片場外圍，走向專屬休息室。
    影視基地人來人往，各種信息素氣味混雜，但身為Beta的楚木幾乎不受影響。
    休息室裏，化妝師已經準備就緒。
    顧嶼坐下閉上眼，任由化妝師在他臉上忙碌。
    “顧老師臉色看起來有點疲憊？昨晚沒休息好？”
    化妝師Amy一邊熟練為他上妝，一邊關切地問。
    鏡子裏的人，眼底下淡青色和微微繃緊嘴角，透出些許倦意。
    “還好，昨晚琢磨劇本有點晚。”
    顧嶼閉著眼任由她動作。
    “顧老師真是敬業！”
    Amy由衷讚歎，手上動作更輕柔仔細。
    楚木則在一旁輕聲確認下午拍攝流程，確認完後在對顧嶼輕聲說道：“嶼哥，上午先是和女主角林薇老師對手戲，在第三攝影棚，場景是咖啡館。然後是單獨的幾個情緒鏡頭……”
    顧嶼閉著眼，聽著楚木條理清晰的彙報，腦海中卻浮現是昨晚顧琛在他身下任他親吻舔舐，眼神迷離望著他模樣，盡顯深情。
    “嶼哥？”楚木察覺他走神，輕聲喚道。
    顧嶼睜開眼，透過鏡子看著身後楚木說：“沒事，你繼續。”
    楚木點點頭，繼續道：“另外，晚上劇組有個小範圍聚餐，導演問您是否方便參加？”
    “推了，就說我有點累。”
    “好的，我明白了。”楚木在本子上記下一筆。
    化妝完畢，顧嶼換上戲服，是一件淺灰色風衣，風衣上身襯得他身形愈發頎長。
    他對著鏡子調整了一下表情，瞬間，那個眉宇間帶著倦意和疏離的顧嶼消失，取而代之是即將開拍的劇中角色。
    一個表麵溫文爾雅，內心藏著秘密的心理醫生。
    拍攝過程還算順利。
    顧嶼是天賦型選手，一旦進入狀態，便能迅速剝離自我。
    與女主對戲張力十足，導演在監視器後頻頻點頭。
    隻有在鏡頭轉換間隙，他會走到場邊休息。
    楚木總是適時地遞上恰到好處溫水，或一條幹淨毛巾。
    拍攝終於在夕陽西下時結束。
    卸完妝，換回自己衣服，顧嶼感覺比連續拍了十幾個小時打戲還要疲憊。
    那是從骨子裏透出來倦意，並非睡眠能夠緩解。
    他坐在後座，楚木熟練地替他關上車門，然後坐進了副駕駛。
    “回顧宅嗎，嶼哥？”司機問道。
    顧嶼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霓虹初上，城市的夜晚才剛剛開始喧囂。
    他沉默了幾秒，才道：“嗯。”
    回到顧宅他沒有立刻開燈，而是借著窗外月光，走向自己臥室衣帽間。
    衣櫃底層一個不起眼抽屜，裏麵有一個木盒。
    將木盒取出，走到窗邊單人沙發上坐下，月光透過紗簾，勉強能提供一點光亮。
    他打開蓋子，裏麵並非什麼貴重珠寶，而是些零零散散一些小物件，每一件都透著被歲月摩挲過痕跡。
    盒子裏安靜地躺著一枚磨損嚴重的金屬校徽，是顧琛中學時期戴的。
    一支黑色鋼筆，筆帽處還有一道細微劃痕，是顧琛某次訓他時不小心摔落在地上留下的。
    甚至還有一小塊碎裂汽車模型零件，是來自於童年顧琛陪他拚裝，卻最終被他失手摔壞的……
    每一件都承載著一段或近或遠或清晰與顧琛相關記憶。
    此刻，顧嶼從西裝口袋裏，取出了一對鉑金袖扣，是他在顧琛洗漱台前所拿。
    指腹細細地摩挲著光滑表麵，和他此刻後頸隱隱發燙腺體一樣，都是他隱秘執念證明，也是他無法宣之於口渴望。
    看了許久，才緩緩地將那對袖扣放入木盒之中。
    盒蓋輕輕合上，發出一聲悶響，仿佛也隔絕了所有不該有的妄念。
    他將木盒重新放回了原位，做完這一切，又深深陷進沙發裏。
    窗外是無邊夜色，房間裏隻剩下他一個人呼吸聲。
    然而，一股灼熱，此刻卻翻湧而來。
    後頸腺體像是被投入熔爐，一陣強過一陣劇痛席卷全身。
    冷汗幾乎瞬間浸透了襯衫，額發濕漉漉貼在皮膚上。
    顧嶼睜開眼，眼底是布滿了血絲和難以忍受的痛苦底色。
    身體不受控製地**一下，手肘重重撞在沙發扶手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掙紮著，從沙發上起身，腳步虛浮地撲向床頭櫃。
    手指因為劇烈顫抖而變得笨拙不堪。
    他粗暴地拉開最底層抽屜，在裏麵胡亂翻找著，終於觸碰到一個堅硬金屬盒。
    他一把抓出，打開，裏麵是一支強效抑製劑。
    沒有絲毫猶豫，甚至來不及消毒，隻是粗暴地扯開衣領，將注射端死死抵在滾燙後頸腺體上，猛地按下了按鈕。
    尖銳刺痛瞬間傳來，冰涼液體被強行注入灼熱源頭。
    他脫力般地靠在床頭，大口地粗喘著。
    然而，僅僅隻停滯了幾瞬，隨即便更加凶猛，以嘲弄姿態反撲回來！
    “呃……”一聲壓抑不住低吼從他喉嚨深處溢出。
    他猛地將手中注射筆砸向牆壁，塑料外殼瞬間碎裂。
    滾燙灼燒吞噬著他。
    他跌撞著衝進浴室，擰開水龍頭，冰冷水流嘩地湧出。
    甚至來不及等浴缸放滿，便重重地跌了進去。
    冰冷的水瞬間浸透衣衫，刺骨寒意包裹住滾燙皮膚，激起一陣陣劇烈戰栗。
    他蜷縮在逐漸上升的冰水之中，身體依然由內而外散發著無法遏製的灼熱。
    冷與熱在他體內瘋狂交戰，水波隨著他無法抑製顫抖而不斷晃動。
    浴缸裏麵的水淹沒了他的視線，隔絕了光線。
    窒息感漸漸強烈，肺部開始灼燒。
    “嘩啦——！”
    水花猛地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