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水災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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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妨,你且說。”
    “好,不瞞殿下,微臣是武將出身,實則不懂治城,前幾年因為立了些軍功被封為都護,掌管安南都護府,這南服荒繳之地的瓊州靠海,周邊除了幾個小國沒有別的勢力,近年來都很太平,可是瓊州北麵的玉環河因為降雨過量,水位連年上漲,突破堤壩,前前後後堵了不下十次,都是無濟於事,慢慢地形成了水災,一值秋天多雨季節,周圍田地全部被淹,百姓糧食顆粒無收,天災絕人路。瓊州刺史張寒鬆束手無策,這才聯合微臣請示寰平,陛下說派工部前來治理,沒想到殿下竟也不遠千裏親自到此,臣不勝惶恐。”
    沈槿煜沉聲道:“治理水災,疏為上策,堵為下策。”
    “殿下有所不知,玉環河原本是鬱水支流桂江的一處小分支,周圍閉塞,連年累月越積越多,雨水少時部分可以滲入地下,一旦遇上暴雨,便一發不可收拾,疏導自古以來確實是治理水災的上策,可是根本無處可疏,向北疏,水又不能往上遊走,向南疏入南洋,就得經過瓊州,控製不好河道,怕又是一場滅頂之災。”
    說完,倪庶不由長長地歎了口氣,他雖不是瓊州刺史,卻也在這裏生活了好幾年,見證了瓊州的發展,如今遇到這等天災,當有與百姓共患難之心。
    “工部的人大概還有五六日到瓊州,在這之前,你把所有的地誌送到本宮這裏,再派人繪製一份鬱水及瓊州周邊的詳細輿圖,要具體到每個山頭,每條小河。”
    “微臣遵命。”
    到了刺史府,並未見到張寒鬆出來迎接,不合常理,沈槿煜便問道:“張刺史在何處?”
    倪庶答:“寒鬆兄到城外幫助百姓收莊稼去了,年年如此,他說父母官待在府裏不如去幫幫農忙,為百姓排憂解難才是好官。”
    “賢德之人上天不會薄待,倪都護與張刺史可是好友?”
    “多年好友,同在瓊州當差,時間久了誌趣相投,便成了莫逆之交,寒鬆兄為人良善仁厚。”
    “那便待張刺史晚上回府,你們二人來見我,帶著輿圖和地誌。”
    “微臣告退,殿下好生歇息,徐典,請殿下去東廂房。”
    “是。”
    東西廂房是刺史府用來招待貴賓的房屋,一般隻用西廂房就足夠,隻不過這次來的是當朝太子,一切禮製都要用最好的。
    陸延找了個木凳坐下,反觀沈槿煜已經在軟榻上躺下,枕著自己的手肘,望著頭頂的藻井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陸延,宋簇現在查清童謠事件了嗎?”
    “殿下,屬下不知,宋簇一向路數廣,應該不難查,您為何突然想起這茬了?”
    “轉移思緒罷了,玉環江水災問題有些棘手,我目前還想不出良法。”
    “屬下隻會打架,殿下都想不出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我睡會,倪庶二人來了喚我。”
    “是,屬下會在一旁守著。”
    辰時,張寒鬆等人回到了刺史府,他頭上戴著鬥笠,褲腿高高挽起,身上穿著灰色長衣,麵容疲累,轉頭用有些蒼老的聲音對眾人說:“今日割稻事宜就到這吧。”
    “是,老爺。”
    這些人都是刺史府裏的人,管家,園丁,廚師,婢女,跑腿的,除了留幾個看家的,大部分人都隨張寒鬆去幹活,他們有的人還有家庭兒女,有的人則是孤苦伶仃,一到了秋收,府上都去。
    倪庶依照沈槿煜的命令,一直在等張寒鬆回來,他一進門,倪庶便熱切地迎上去,“寒鬆兄,太子殿下來訪,吩咐我們戴著鬱水和瓊州的輿圖地誌去見他。”
    “果真如此?老朽還以為不會成真呢,看來聖上還是很惦念瓊州百姓的。”
    張寒鬆笑起來,兩腮的胡須都跟著動,蒼老的目光裏透著希冀,一種讓瓊州百姓安居樂業的執念。
    “是啊,寒鬆兄這下可以放心了,有了朝廷的大力支持,我們不再是孤軍奮戰。”
    “快快快!袁管家去…算了,我去把書房裏的地誌和輿圖統統拿來,殿下在何處休息?”
    “東廂房,寒鬆兄見了切勿激動,莫要衝撞了殿下。”
    “好好,庶弟在此等候,我馬上回來。”
    張寒鬆取了幾十本書,他自己抱不過來,便吩咐下人幫忙,遠年的近年的,都搬到了東廂房。
    放置書本和人來回走的動靜不小,陸延見了,走到沈槿煜身旁輕聲喚他:“主子,來人了。”
    沈槿煜慢慢睜開眼睛,微微點頭示意他知道了,然後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直到聽見敲門聲,緊跟著便是張寒鬆的聲音:“微臣瓊州刺史張寒鬆,求見太子殿下。”
    沈槿煜站起身,稍微整理下衣冠,找了把椅子坐下,沉聲開口:“進來。”
    這是張寒鬆第一次見到皇宮裏的人,他遠在瓊州,距離寰平路途遙遠,平時也沒有機會去,更別提進宮麵聖了,根本不是他這種身份能見到的。
    “微臣張寒鬆參見太子殿下。”
    “微臣倪庶參見太子殿下。”
    “張刺史免禮,二位坐吧,聽聞你去城外幫助百姓秋收,委實是以百姓之憂為憂的父母官。”
    ,沈槿煜抬手親自倒了三杯熱茶。
    張寒鬆摸頭靦腆一笑,坐下後說:“微臣不敢當,瓊州下轄四個縣,不太富裕,算是下州,人口適當,田地相對來說卻眾多,一到秋收就人手不夠,我能出一份力也是極好的。”
    沈槿煜看著他,“張刺史是讀書人吧。”
    “是,老朽早年當過教書先生,後才為官,到了這個年紀,才發覺我讀書真是無用,讀了一輩子,讀的再好都是紙上談兵,還不如拿起農鐮幫百姓割稻來的實在。”
    “刺史言重了,沒有你的治理,瓊州不會有今天的繁盛,如今就差水災一事,消除後便是解了燃眉之急。”
    張寒鬆飲了口茶,看著手裏端起的茶杯說:“殿下,老臣說句實話,根據我對玉環河多年研究,很難找到一個良策。”
    倪庶緊接著附和道:“是啊,疏也不可,堵也不可,著實難辦。”
    沈槿煜打開一張輿圖,右手食指按在瓊州北邊的玉環河上,堅定的語氣開口:“總會有辦法的,堵不是長久之計,那便隻能疏了,不行也得行。”
    倪庶和張寒鬆麵麵相覷,心裏不由得犯嘀咕,太子殿下年輕氣盛,怕是話說的過早,看花容易繡花難,別說是實際操作困難重重,就是暫時製定一個整體對策都無法,何談“不行也得行”啊?
    “殿下三思,我們還是等工部的人到了,再一同商議。”
    “工部是要等,不過從明日起本宮會去實地探查,至於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不用顧慮本宮,還有話要說嗎?沒有就下去吧。”
    倪庶和張寒鬆互相看了一眼,拱手作揖,“微臣告退。”
    出了東廂房,已是巳時過半,倪庶要回自己的府上,張寒鬆送他出門,路上小聲和他交談。
    “庶弟,你說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些不了解治理水災的難度?為何如此誌在必得?”
    “唉,我也不知,以前沒接觸過殿下,不知道他的處事方式,茲事體大,依我看還是等工部人到了再說,剩下的殿下想如何就如何吧。”
    “也隻能如此了,說到底還是小娃娃,要學習的事情多著咯。”
    “寒鬆兄早些休息,我先回府了。”
    “庶弟路上慢些。”
    翌日,沈槿煜早早地起床,換上黑色長衣,帶上輿圖和昨日看了一半的《鬱水注》,用過早飯便匆匆出發了。
    出了瓊州城門,騎馬直奔玉環河,到達後,陸延將兩匹馬拴在樹幹上,隨它兩個去吃草。
    玉環河一眼望不到邊,直徑粗略有七八百米寬,越往上遊越接近桂江,湍急的桂江水流從上遊傾下全部流入玉環河形成一個大水坑。
    這個大水坑對瓊州來說就是最大的威脅,如果遇到一次史無前例的暴雨,那麼水位瘋狂上漲,河水漫出水坑,後果不堪設想。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整整一日,沈槿煜盯著鋪在草地上的輿圖,手裏捧著《鬱水注》不斷閱讀思考,反複推演,沿著玉環河河邊來回走,一遍又一遍。
    陸延帶了食盒,殿下如此廢寢忘食可不能良策還未想出來,身子先累垮了。
    “主子,您先用午飯吧,別餓壞了身子。
    “嗯。”,沈槿煜根本沒心思聽陸延具體說了什麼,他眼睛都要長在書上。
    就這樣,日複一日,沈槿煜和陸延每日在外探查,張寒鬆每日帶人去秋收,倪庶每日帶兵訓練巡防。
    五日後,工部的人終於到了瓊州,領頭的是工部的水部郎中田嘯天,正五品官職,
    水部司為工部下設四司之一,主管渡口、船艫、橋梁、堤堰、溝洫、漁捕、運漕、碾磑之事。
    和田嘯天一同來的,還有水部員外郎董密,此等都是水部司的主幹,再加上臨時抽調招納的對水災治理比較有經驗的人員,浩浩蕩蕩大概有二十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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