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妃怔忡片刻，歎了口氣，“兩年了，也許是因為他沒來，其他人便也不來了。”
    羽山珺懂了，景繁政兩年沒來，那些宮人覺得聖妃終於失寵，便作鳥獸散，再也不管她死活了。
    “我這廢人一個，死便死了，就是可憐了蘭瑛，跟著我在這兒挨餓受凍……”她抹了抹眼淚，蒼白的容顏滿是憔悴。
    聖妃這裏的情況，皇帝難道不知道？竟如此放任不管，全然無視……
    羽山珺眉頭擰得死緊，眼底泛起凶光。
    他這神情看上去如同要擇人而噬，狠厲無比。
    聖妃知道他的脾氣，隻是拍拍他的手勸慰道：“莫氣，他不來，我更歡喜。至於那些下人，兩麵三刀勾心鬥角，不來我眼前鬧心我還舒坦些……蘭瑛自己在後院種了些蔬果，咱們倒也夠自給自足，不怕活不下去……”
    沒想到後麵這些話反而讓他越聽越氣，羽山珺隻覺渾身氣血翻湧，恨不得提起流銀刀殺上淩霄寶殿，一刀斬下那個狗皇帝的腦袋！
    也許是他的神情過於駭人，聖妃也緊張起來，她抓著羽山珺的手越來越用力，眼神逐漸癲狂。
    蘭瑛將燒好的水壺端上來，剛要放下，她便看到聖妃那不對勁的臉色，頓時一驚：“不好！娘娘發病了！”
    這一聲驚呼把正怒火攻心的羽山珺驚醒了，他扭頭看去，也是嚇了一跳，連忙反手握住聖妃那小巧纖細的手，將她冰涼的手包裹在手心裏。
    “娘！是我，珺兒！您清醒點兒！看著我！”
    “不要……不要……不要過來——！！！”聖妃猛地一甩，卻沒能甩掉羽山珺的手，她突然掙紮起來，情緒激動地尖叫著。
    “啪——！”
    “嘩啦啦！”茶盞杯壺碎了一地，聖妃似乎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裏，完全看不清麵前的人是誰。
    她瘋狂推搡羽山珺想讓他走開，不要觸碰自己。
    為了安撫她，羽山珺隻好鬆開了手，遠遠站到一旁，無言地盯著那個陷入瘋狂，神誌不清的女人……眼底逐漸幽暗。
    好不容易幫蘭瑛安撫好聖妃，見她沉沉睡去，柔弱的眉宇間滿是淒苦，羽山珺隻能默默無言地站在一旁看著。
    “咩咩你抓緊時間回去吧，天色不早，再過會兒就要宮禁了。”蘭瑛一邊給聖妃掖著被褥一邊急促道。
    羽山珺點點頭，正要轉身離去時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從懷裏取出一枚精致小巧的玉簪，卷雲紋模樣，鑲著細細的金絲邊。
    這玉簪雕工極佳，成色如水，晶瑩剔透，如雲似煙，著實精美。
    “娘，這是孩兒給您親手雕刻的生辰禮……”他輕輕走到床邊蹲下，溫柔地將玉簪塞進她手心中。
    蘭瑛掩麵抹淚，又哭又笑道：“咩咩真是有心了，待娘娘醒來，奴婢定會告訴她這是你親手為她雕刻的……”
    羽山珺靜靜地描摹了一遍聖妃的麵容，隨後便要離開，蘭瑛連忙起身要送他出去，卻被他阻攔道：“蘭瑛姑姑，您幫我照顧好娘親就是，咩……季煬這便回去了，您自己也保重身體。”
    聽到他僵硬地改口，眼中含淚的蘭瑛忍不住彎了眼角，她取笑道：“咩咩長大了，也不認這個小名兒了麼？”
    “……我從未認過它……”
    “可這是你自己說的你是小羊啊，我喊你咩咩的時候你可歡喜了呢~”
    “……絕無此事！”
    “學會耍賴了？”
    “……您快些進屋吧，娘親待會兒該醒了。”
    見實在拗不過他，蘭瑛隻能笑著點點頭，擦幹眼淚回了屋。
    羽山珺一個人慢慢走在夜色中，在路過長寧宮時，忽然躥出一隻黑貓，他出手速度太快，眨眼間就將這隻黑貓抓在了手裏。
    “喵——！！！”黑貓慘叫一聲，柔軟的四肢劇烈掙紮起來。
    羽山珺差點被撓到，他眼睛微微眯起，一臉不善地瞪著它。
    “嬌嬌——”
    羽山珺扭頭看去，行禮道：“殿下，這是您的貓？”
    景繡公主正值豆蔻年華，文靜秀麗，芳華內斂。雙眸恍若深空，重瞳點漆墨，星辰般灼灼，不似凡間之人。
    這雙妖異的重瞳牢牢盯著羽山珺……手裏的黑貓，她點了點頭，默默朝他伸出手。
    “殿下，你想要它？”
    羽山珺往回縮了縮，不僅沒遞給景繡公主，反而摸起嬌嬌的腦袋，可惜這嬌嬌似乎並不喜歡它，一口朝他的手咬下去——
    可羽山珺也不是吃素的，出手如電，瞬間一把掐住了它的嘴巴，可憐的小黑貓再次凶神惡煞地掙紮起來。
    景繡公主秀氣的眉毛皺成一團，她不禁抬眸看向羽山珺，似非常不解：“你為何要抓我的貓？”
    羽山珺抬起雙眸，定定地盯著她，“那……您又是為何要跟蹤我？”
    這句話一出，那雙始終淡定的重瞳忽的閃了閃，她別開視線，語氣稍顯急促：“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嬌嬌，我們走——”
    她快走幾步上前就要搶貓，羽山珺手臂一抬，看著她踮起腳尖伸長手臂都夠不著的模樣，忍不住唇角勾起，然而眼裏卻並無一絲笑意。
    “你看到我進了幽羽宮。”
    “還聽到了我喊她”娘親”。”
    “嘖……這麼大個池塘，若是您”不留神”跌入池中，怕是也要許久才會有人發現吧？”
    景繡公主：“…………”
    

    作者閑話：

    羽山珺：這小公主真詭異。
    景繡：這惡犬真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