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會當天，夕陽把老槐樹的影子拉得很長，沈澤裝的太陽能燈串亮起來，像掛了滿樹星星。孩子們把拚好的機器人擺在石桌上：小胖的卡車機器人拉著小筐玉米，是給張嬸的；妞妞的機器人一按就唱《小星星》，是學給林梔的；阿雅的小熊機器人胸口貼著媽媽的小熊貼紙，沈澤幫她加了個小機關，一捏就亮——像外婆教案裏的螢火蟲標本，暖融融的。
    “林老師來了！”妞妞的喊聲讓喧鬧靜下來。林梔穿著沈澤寄來的淺藍色襯衫，領口繡著白山茶，手裏拎著布袋子，裏麵是給孩子們的禮物：用彩紙折的小船，每個船裏都放著顆橘子糖——是外婆教她折的，說“每個孩子都該有載著心願的船”。
    “生日快樂！”大家一起喊。張嬸端著紅糖蛋糕過來，上麵插著三根蠟燭——代表林梔在清溪的三年，周圍擺著野菊花和孩子們畫的海報，海報上“林老師，我們愛你”的字歪歪扭扭，卻比任何書法都動人。
    陳默先走上前，把白山茶遞過去：“山裏沒什麼好東西，這是今早采的，外婆教案裏說，清溪的白茶最配用心的人。”林梔接過花，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小聲說：“謝謝，我外婆也喜歡白茶。”
    然後是沈澤。他先把舊收音機打開，裏麵飄出《光陰的故事》——是他讓縣電台朋友安排的，林梔大學時總哼這首歌。“修好的收音機，能聽縣城的故事台。”他又掏出絲絨盒，裏麵是那支白山茶鋼筆，“還有這個，你大學時丟的，我找回來了。”林梔打開盒子，看見筆杆上的小缺口，突然紅了眼——那是當年幫外婆整理教案時摔的，她還以為再也找不回來了。
    “還有這個。”沈澤拿出那片槐樹葉脈書簽，“從你外婆的教案裏找到的，她教孩子做的，我也學了，以後咱們可以教孩子們做，讓他們把心願寫在上麵。”林梔接過書簽，葉脈清晰，像外婆教案裏的批注，一字一句都是溫柔。“外婆說，”教育不是追著光亮跑，是自己成為光”。”林梔的聲音有點發顫，“我以前總怕自己不夠亮，可現在有你們，有孩子們，我覺得我們能一起把清溪照得更亮。”
    切蛋糕時，蠟燭火苗被晚風晃得顫。林梔吹了兩次沒吹滅，沈澤走過去，站在她身邊：“一起吹。”兩人靠得很近，他能聞到她頭發上的菊花香，她能感覺到他手臂的溫度，一起吸氣、呼氣，蠟燭滅了，孩子們的歡呼蓋過了心跳聲。林梔抬頭看沈澤，他眼裏映著燈串的光，像外婆說的“山裏的星星，雖小卻亮”。
    陳默坐在旁邊，打開瓶啤酒，看著這一幕，嘴角帶著笑。張嬸走過來：“陳醫生，你是個好孩子，知道林老師要的是什麼。”陳默點點頭：“她要的是清溪的孩子好，現在有沈先生幫她，比我守著更有用。”他站起身，拿起老教師留下的吉他，調了調弦：“我唱首《鄉村路帶我回家》，清溪就是咱們的家。”
    吉他聲響起時，林梔靠在槐樹上，手裏攥著鋼筆和書簽。沈澤站在她旁邊，幫她擋住被風吹亂的頭發。“你還記得大學時，我們一起去聽演唱會嗎？”林梔小聲說，“你睡著了，頭靠在我肩膀上，我拍了照片，後來夾在了外婆的教案裏。”沈澤愣了愣，然後笑了：“我記得，你當時說”以後要找個能一起聽演唱會，也能一起看星星的人”，現在找到了。”
    阿雅靠在奶奶懷裏，看著天上的星星：“媽媽肯定也在看，她知道林老師過生日，知道我有機器人了。”小胖趴在桌上，嘴角沾著奶油：“明年生日，我要拚個能載著心願船的機器人，讓它帶著咱們的心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