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的“追擊”持續了一周。周一的“樹葉手工教程”配著他自己折的歪扭楓葉，葉脈裏用紅筆描了“SL”；周二的“心理疏導方法”標著重點符號，還附了“孩子怕黑怎麼辦？——林梔參考：講故事時用手電筒照手影”；周三的科普紀錄片清單備注了“適合低年級，去掉恐怖鏡頭，比如恐龍搏鬥片段”。林梔嘴上不說，卻在周三雨天裏，照著他發的“成語接龍闖關遊戲”，用粉筆在黑板上畫了棵“成語樹”，帶孩子們玩了一下午，笑聲差點掀翻教室漏雨的屋頂。
    她拍了段視頻發過去：孩子們圍著黑板搶著說成語，小宇舉著寫有“山高水長”的紙牌，笑得露出豁牙，配文“孩子們謝沈叔叔的好主意”。沈澤很快回了段自拍，辦公室背景裏傳來同事“沈總也會玩成語接龍”的調侃，他對著鏡頭比“耶”的手勢，耳尖還泛著紅，手裏舉著張寫有“清溪加油”的便簽，字跡和當年幫她改教案時一模一樣。
    未等她回複，沈澤的電話突然打進來，剛接通，背景音裏就響起蘇曼尖銳的冷笑：“張遠搶了你的核心技術，我爸在業內人脈廣，能幫你搞定他。隻要你跟我訂婚，教育部門的資源隨便你用，還能幫清溪小學捐棟新教學樓，多劃算。”
    “我再說最後一次，別來煩我，我對訂婚和你的資源都沒興趣。”沈澤的聲音冷得像冰，帶著壓抑的怒火。
    “你以為林梔配得上你？”蘇曼的聲音更尖了，像刮過玻璃的刺，“我上周去過清溪小學了，跟她說是你未婚妻，她根本沒反駁！還有，你公司的投資——我爸說了，你不跟我訂婚，他就撤資，看你怎麼撐下去！”
    電話猛地掛斷，沈澤抓起西裝就往機場趕，指尖攥得發白，連手機都忘了拿。而清溪村的山路上，蘇曼正坐在張遠的車裏，晃著杯紅酒，猩紅的酒液在杯壁掛著痕，她笑著說：“等沈澤急急忙忙找林梔，咱們就把偽造的照片發出去，再讓媒體添點”精英棄山村教師”的料，看他們還怎麼在一起。”車窗搖上時，她手腕上的鎏金手鐲在真皮座椅上劃出細碎聲響，像在為這場陰謀敲著鼓點。
    林梔剛把孩子們送回家，褲兜裏的手機就彈出條匿名信息。三張偽造的照片刺眼得很：沈澤和蘇曼在酒店門口相擁，蘇曼的頭靠在他肩上，笑得得意；“訂婚協議”上的簽名歪歪扭扭，卻清晰寫著“沈澤”二字；最後一張是兩人戴著情侶表的特寫，表款和沈澤腕上的石英表極其相似。配文寫著“他隻是打發時間，覺得你新鮮，等玩夠了就會回到我身邊，別傻了”。
    她攥著手機蹲在門檻上，指尖反複摩挲脖子上的“SL”吊墜，金屬的涼意透過皮膚傳到心口，像塊冰。蘇曼上午登門時的羞辱還在耳邊：“你一個山裏老師，穿得破破爛爛，連支像樣的口紅都沒有，怎麼配得上沈澤？他身邊該是像我這樣的名門閨秀，不是你這種跟泥土打交道的人。”沈母上次電話裏的輕蔑也跟著浮現：“我們沈家不需要農村兒媳，你趁早斷了念想，別耽誤沈澤的前程。”
    眼淚砸在手機屏幕上，暈開照片裏虛假的笑容，連指紋都變得模糊。她點開沈澤的微信，拉黑按鈕按了又鬆，指尖懸在屏幕上，像懸在五年的回憶裏——梧桐巷的拿鐵、斯坦福的約定、紙飛機上的山茶，那些溫暖的細節和眼前的照片反複拉扯，心像被撕成了兩半。
    直到月光爬上窗台，手機始終沒亮起他的消息。林梔把臉埋進枕頭，吊墜硌著胸口，疼得她喘不過氣。窗外的蟬鳴停了，隻有風吹過梧桐葉的聲音，像在替她無聲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