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傘麵星圖現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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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卷著焦灰在廢墟間打轉,伊蘭雅的手還撐在蕭燼肩上,指節因用力泛白。她沒抬頭,也沒說話,隻是把人往自己這邊拽了半步,靴底在碎石上劃出一道淺痕。
“還能動?”她嗓音壓得很低。
蕭燼靠著她的力道勉強站直,左臂血順著袖口往下淌,在地上砸出幾個暗點。他咧了咧嘴:“死不了,剛才那一下又不是衝你去的。”
伊蘭雅抬眼看向空中。
陸昭仍懸在原處,傘麵完全展開,星圖緩緩旋轉,像是夜空被裁下來一塊,縫在了黑骨之上。北鬥七星星光微亮,卻透著股說不出的別扭勁兒——位置偏得剛好夠不著天象常理,又像刻意擺成某種陣型。
她眉心一跳,朱砂印記微微發燙。
“那七星……不對。”她喃喃。
蕭燼喘了口氣,抹了把臉上的灰:“當然不對,正常人誰拿北鬥當殺陣布?他又不是算命攤上糊弄老太太的。”
伊蘭雅沒笑,手腕一抖,火焰圖騰自刀柄蔓延至刃尖,火凰虛影在身後半凝成形,翅膀隻張開一半,像是被什麼壓住了速度。
“你看出路子沒?”她問。
“有。”蕭燼眯起眼,“他這陣法靠星位牽引靈氣,但今晚無月,星力不足,得借地氣補缺。你看他傘柄下垂的角度,正好對準祭壇裂縫——他在用怨靈殘息當引子。”
伊蘭雅冷笑:“拿死孩子當燃料,還挺會省事。”
話音剛落,星圖忽然一頓。
七顆星同時亮起,光芒不刺眼,卻讓空氣變得黏稠起來,連火凰虛影都像是陷進了泥裏,動作遲緩了一瞬。
“來了!”蕭燼猛地拽住她胳膊,“往左!”
兩人幾乎是滾著翻出去的。下一秒,六道光箭從不同星位射出,劃破長空,速度快得隻留下殘影。伊蘭雅反手一刀劈向最近的一箭,火焰撞上星光,“砰”地炸開一團熱浪,震得她虎口發麻。
可她心裏一沉——剛才那一箭,太假了。
果然,第七道光無聲無息地繞了個弧,貼著地麵疾馳,直撲蕭燼後背!
伊蘭雅擰身想攔,已經來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蕭燼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掌心,十二枚銅錢應聲飛出,在身側排成一圈,滴溜溜轉著,發出細微嗡鳴。
“叮——!”
光箭撞上銅錢陣,爆發出刺目強光,氣浪掀得碎石亂飛,連遠處斷裂的石柱都被推倒一根。伊蘭雅抬手擋在眼前,耳邊全是金屬震顫的餘音。
煙塵未散,陸昭的聲音悠悠飄來:
“接下來……該你選擇了。”
伊蘭雅甩了甩發麻的手臂,眯眼看去。
陸昭站在原處,傘麵依舊緩緩轉動,黑洞般的漩渦藏在星圖中央,銀絲眼鏡反射著爆炸後的殘光。他嘴角含笑,像是剛看完一場有趣的戲。
“選什麼?”她冷聲問。
“當然是——”陸昭輕輕一挑傘尖,“活著的人,和死去的人,你信誰?”
伊蘭雅瞳孔一縮。
蕭燼咳了一聲,抹掉唇角血沫:“哎喲,這話聽著耳熟啊?上回你說我母後臨終不信我,這回又要玩哪出?”
“我不是在騙你。”陸昭語氣平靜,“我隻是告訴你事實。你母親握著虎符咽氣時,的確說了”活下去”……但她也說了另一句——”別讓那個混混靠近雅兒”。”
蕭燼一愣,隨即笑出聲:“哈?我?混混?她見都沒見過我好吧!”
伊蘭雅沒接話。
她盯著陸昭,手指慢慢收緊在刀柄上。眉心朱砂越來越燙,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體內翻騰,卻又抓不住。
“你撒謊。”她終於開口,“我娘要是真這麼說,你怎麼會知道?你當時在場?還是……你也碰過那半塊虎符?”
陸昭不答,隻是輕輕合上傘麵,再展開時,星圖已變了個方向。這次,北極星的位置正對著她的心口。
“你不信沒關係。”他說,“但我可以讓你親眼看見。”
伊蘭雅心頭警鈴大作。
“別聽他胡扯!”蕭燼一把抓住她手腕,“這家夥專挑人心軟的地方捅刀子,你忘了小豆子被控製那次?他就是靠這種話讓人自己亂了陣腳!”
伊蘭雅看了他一眼。
他的手很涼,指尖還在微微發抖,顯然是強行催動古脈的後遺症。可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像是燒著兩簇不肯熄的火。
她輕輕點頭:“我知道。”
然後,她鬆開他的手,往前走了一步。
“你要讓我看?”她揚聲問陸昭,“那就拿出來看看。別耍花招,我要的是真記憶——不是你編的夢。”
陸昭輕笑一聲,傘麵緩緩下壓,黑洞漩渦開始旋轉,一股吸力自空中傳來,竟讓地麵裂紋中的黑氣微微顫動。
“如你所願。”
刹那間,一道光影自傘中浮現。
畫麵模糊晃動,像是透過水波看過去。一間宮室,燭火搖曳,床上躺著個穿血色宮裝的女人,臉色青紫,手緊緊攥著半塊虎符。一個小女孩跪在床邊,滿臉淚痕——正是幼年的伊蘭雅。
“活下去……”女人艱難開口,聲音斷續。
鏡頭緩緩移動,門外閃過一道少年身影,穿著粗布短打,手裏拎著個酒葫蘆——赫然是十五歲的蕭燼。
伊蘭雅呼吸一滯。
畫中女人突然睜眼,死死盯著門外那人,嘴唇顫抖著,吐出最後一句話:
“別讓他……靠近雅兒……他會毀了她……”
光影消散。
風靜了片刻。
伊蘭雅站在原地,握刀的手指節發白,卻沒有動。
蕭燼喘了口氣,幹笑一聲:“這……這也太假了吧?我那時候根本不在京城!我在北境追一條海獸骨頭跑了三個月!你自己還記得吧?你還說我撿破爛撿瘋了!”
伊蘭雅沒看他。
她盯著陸昭,聲音很輕:“你從哪弄來的這段記憶?”
“人心深處最痛的地方,總會留下痕跡。”陸昭淡淡道,“我隻是把它挖出來,給你看看罷了。”
“放屁!”蕭燼猛地站直身子,哪怕左臂還在流血,“你少在這裝神弄鬼!她娘要是真這麼說,為什麼臨終玉佩留給我?為什麼讓老醫者傳話”護他如護己”?啊?你解釋啊!”
伊蘭雅終於回頭。
她看著蕭燼,看著他滿身狼狽卻硬撐著不肯倒的樣子,看著他眼裏那點倔強的光。
她忽然想起窯洞那晚,他背著她冒雨下山,泥漿裹滿全身,嘴裏還哼著荒腔走板的小調;想起她在漁村發燒說胡話,他守了一夜,天亮時遞來一個烤焦的紅薯,說“趁熱吃,甜”。
這些事,沒人知道。
可陸昭給的畫麵裏,沒有這些。
她緩緩抬起刀,指向天空。
“你說我娘不信他。”她聲音冷得像冰,“那你呢?你敢不敢讓我看看——你是怎麼毒死她的?”